夜曲番外之一

路小天养过只猫,黑色皮毛,发黄的眼珠。

程笙说不吉利,放走吧。路小天摇头,讲也不算养,我不过在窗台放点东西给它吃而已。

他知程笙信这些,道上兄弟大抵都是信的。

但那只猫踏上窗台隔着玻璃看他时,他就觉得该是有缘的。

程笙也没再多讲,随便他。路小天那房间的窗子从此便都半开,哪怕深冬腊月。

那黑猫若冻得受不住,也会悄悄溜进屋里找个暖和角落窝一晚,好似房客。

那年初夏路小天去了别的城市谈生意,走前跟程笙讲了声给我的猫留口吃的。

走得匆忙,程笙也忘记问他猫到底要吃什么,等想起,电话打去已经联系不到了。

消息传来那边情况有变,18哥失踪。程笙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那边明仔瞪着眼望他,焦躁不安,程笙踢开椅子,起身进房。

路小天的房。

程笙看着半开的窗户发呆,想走前同小天笑说,那城市活春宫很是有名,替兄弟多看两场。

路小天苦着脸讲哪里分得出男女,万一上边有,下边也有——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对于此行凶险只字未提。

程笙只将护身符挂在小天胸前,便拍拍他,道了再见。

其实那边黑帮多难缠,彼此心知肚明。Tony交待下来时小天还在笑,惯有的漫不经心,程笙却已慌了。

他想Tony为何撇开阿成与他单挑了还未单独做过事的小天,尽管这笔生意很重要,若是做成,他必定能在Tony跟前说得上话。

可他更怕Tony不过是让小天去送死,挫他锐气。

电话打不通,一起去的兄弟半个都联系不到。

程笙把自己关在房里发呆,终于拿起电话对明仔讲去订机票,有多早就多早。

那边男孩应声,过了会回电过来,哑着嗓子说笙哥,那边暴风雨飞机都停了,不知何时能过去!

程笙心里一紧,差点破口大骂。

他想路小天你要不要这么衰,你讲过自己是福将。

盯着窗外渐渐降下的夜幕无助得像个没了家的孩子。

早上微凉,程笙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扫过。

挣扎着睁了眼,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罩在自己脸上。

他伸手去抓,那东西喵的一声从他脸上蹿开,站在床尾弓着脊背圆瞪双目盯着他。

是路小天的黑猫。

程笙撑起身子,看那小东西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笑着伸手,说怎么,饿了?

可我不知你吃什么,泡面行吗?

你当它是你啊,那么好养。它要吃羊肝的。路小天推门进来,灰头土脸像个偷渡客。

程笙看他,讲你这么狼狈,去洗澡。

路小天蹲下逗猫,说我拿着货偷渡回来的,你以为是提着公文包在机场等条子啊。

程笙走进洗手间抹了把脸,撑着洗手台半天没能抬头。

他说小天,买点柚子叶,去洗澡吧。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