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河套,额哲早在翘首以盼。

“拜见蒙古的大汗!”翟哲正式行了一个大礼,令额哲惊讶。

“清虏被阻截在黄河以东,宣告大汗已有了与皇太极分庭抗礼的能力,蒙古有了一个新王!”

若是别人说这句话,额哲可能会不高兴,因为他本就是蒙古的大汗,这话好似在质疑他的身份一般。但这话从翟哲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实在,因为他今天所得到的一切,离不开这个汉人的帮忙,直接的或者间接的。

“汉人,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额哲微笑。翟哲一开口,他就猜到了他别有用心。

翟哲没有着急说出自己的目的,先说:“皇太极本以为此战会一帆风顺,想借此昭显军威,召集漠东蒙古数万人马到此,没想到在黄河岸边进退两难。眼下漠东蒙古空虚,大汗不想惩罚那些背叛了黄金家族的部落吗?”

额哲心中一动,眼睛直勾勾盯着翟哲。

“三千骑兵,三千骑兵足矣!”翟哲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在汉寨出现会让漠东的部落放松警惕。”

“归化城的扎萨克图汗是送上口边的美食,土谢图汗未必不遵从大汗的征召,至于土默特部落,我会说服俄木布汗尊崇大汗。”翟哲的笑脸在额哲眼中无比可恶,又充满**。蒙古几大部落在他口中如同庖丁解牛般被分解开。

这是额哲无法拒绝的**。

“蒙古的大汗啊!”他心中一声叹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父亲毕生为之奋斗的东西,自己在等待中便已到了触手可及之处。

“你想要什么?”额哲的喉咙有些干涩,一颗心好像就要跳出来了。

“归化和土默川永远属于土默特部落,河套的一半属于我。”翟哲脸上的笑意更浓,解释道:“只有我能帮大汗守住黄河!”守住黄河,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在大清的实力没有得到根本削弱的时候,这是额哲的保障。

对于额哲来说,最直接的影响是他要放弃河套的一半,土默特出和归化本来就不属于他,虽然他窥测已久。若他能够重返朵颜和张坝,丢弃了河套又有什么可惜的。

“我愿与大汗结盟!”翟哲昂起头,“再没有人能像我这样能给大汗提供的助力。”草原两虎相争,大明才有喘息之机,事情要到错了那一步,才是真的错了。

“我答应你!”额哲喉咙鼓动,咽下一口吐沫。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等蒙古强盛了,留在草原的汉人都将是他的藩属。

“从河套绕道漠东很远,但再慢一个月也可以到了,我猜一定能比漠东蒙古的骑兵回去的快。请大汗派特使往漠北,土谢图汗没有随皇太极来攻打漠南,便说明他对大汗还有尊崇之心。他不会帮助大汗发兵,但大汗从漠东掳掠的部众可交给他看管押送往漠北。”翟哲侃侃而谈,说的都是蒙古的事,和他自己关系不大。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要给皇太极可乘之机。至于归化城,我会与土默特部落一起帮助大汗解决!”明明是让察哈尔帮助土默特夺回归化,从翟哲口中说出来,好像额哲还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好!”额哲雄心骤起。

走出额哲的汗帐,翟哲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他现在需要的是汉人的力量,而不是和这些蒙古人与虎谋皮。但他知道,即使是卢象升也不可能帮他。因为他若强大,就不再是大明的参将。

“大同总兵!”他心中默念,希望卢公能保荐他到这个位置。只要到了总兵的位置,他才能摆脱捆在在身上的镣铐。

俄木布汗的营寨在黄河北岸,守卫君子津渡口以北的几处河面宽阔的地方。黄河沿岸水草茂盛,但突然驻扎了三万骑兵,还有数不清的牲畜,翟哲行走一路才感觉草原也这么拥挤。

土默特部落是翟哲在草原的家。无论心里怎么想,杭高、托克搏对他很尊重,格日勒图见到他像是见到兄弟一般。乌兰嫁给了这个汉人,在土默特部落中已是公开的秘密。

翟哲与众将打过招呼,再去拜见俄木布汗。在河套他必须要先见额哲,才能见俄木布汗,这就是规矩。

听说翟哲来了,俄木布汗亲自出帐门迎接,当初对汉部的倨傲一点也看不见。

翟哲入帐,转首四顾。俄木布汗会意,连忙屏退左右。

“汉寨还好吗?”俄木布汗先问,表情关切,好似想尽力拉近与翟哲的关系,一点不像他几个月前的作风。

“托大汗的福,汉寨稳固!”翟哲也发现俄木布汗今日好像有些纠结。

“有五千汉奴在汉寨中帮助守卫。”翟哲想着该怎么开口。

“听说漠北的部落占据了归化!”俄木布汗的眉头攒成一团。

“只是暂时,女真人终有退去的一日!”翟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的轻松一些,“额哲大汗答应帮助土默特驱走归化城的漠北人。但是……”

俄木布汗的目光瞄到翟哲的脸上。

“但是,额哲要求土默特公认他为蒙古的大汗!”翟哲一口气把话说完。

承认额哲为蒙古大汗的地位,便要每年上供,战时要派兵听从征召。但眼下上供一定是象征性的,额哲也绝不会征召土默特骑兵。其实无所谓征召不征召,现在双方不已经是并肩拒敌了吗。

“土默特和察哈尔仇深似海!”俄木布汗脸上显出一丝厌恶之色。

“归化城和土默川永远属于土默特!”翟哲加重语气。土默特与强大的察哈尔人做了好几年邻居,俄木布汗一定有很多个夜晚没睡好。

“这是你的意思吗?”俄木布汗嘴角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大明的意思!”翟哲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他有撒谎的底气,除非俄木布汗、额哲和卢象升坐到同一张桌子上。他知道俄木布汗一定会让步,这么多年了,他甚至觉得他比了解自己还了解俄木布汗。

“你是不是觉得,土默特现在要依靠你才能存在下去?”俄木布汗心中浮出熟悉的感觉,那种被逼迫到无法动弹的感觉。

“我与大汗相互依存!”翟哲语气诚恳,他说出的是心里话。

但是,俄木布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