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只是失忆

“是啊!”苏墨沉笑笑,“过来找将军说说染家军的事,三哥呢?三哥是……”

“父皇让我过来找染将军说点事情!”

苏墨风编了一个理由,一个最有力度,这个男人又不好去查证的理由。悌

果然,苏墨沉愣了愣,笑道:“哦,那我就不耽误三哥了,告辞!”

“嗯!”苏墨风点头,继续疾步往府里面走。

苏墨沉发现,染府门口的两个下人并没有像拦他一样拦苏墨风,而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三王爷!”

可见其熟络程度。

苏墨沉眸光微敛,苏墨风是染府的常客?可这染飞不是苏墨鸿的人吗?

听说苏墨沉走了,千城才敢从厢房内出来,可前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一抹白衣翩跹的身影急急往这边而来。

她心跳一滞,苏墨风。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个接一个的来?

她连忙返身准备回房。

这厢苏墨风早已发现了她,心头狂跳。

是她,是她。

真的是她。

他的千城。

那一身男装便是最好的说明,以前她偷偷溜出将军府见他,就是穿这一身衣衫。谀

满心满脑的都是欣喜和激动,他上前,猛地从身后抱住她,“千城!染千城!”

那样的不顾一切!

当那抹熟悉的温暖入怀,这个铮铮男儿禁不住热泪盈眶。

这是他第二次哭,第一次是三年前,他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刻。

下颚紧紧抵在她的发顶,他微微扬着头,闭着眸子,任泪水划过脸庞,流入她的发间。

原来这就是爱情,原来这才是爱情,带着回忆的甜,离别的苦,相思入骨的疼痛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三年,行尸走肉一般地过了三年,他终于再一次将她真真实实地抱在怀里。

千城想挣扎,却是根本无法动弹,他抱得死紧,她觉得自己快要透过气来。

有温热流入她的发间,她一怔,是泪吗?这个男人在流泪?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满满的都是震撼,虽然没有染千城的记忆,但是,她知道,她肯定跟这个男人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可是,如今,她已不是她,又要如何跟他讲?

“三王爷……”

苏墨风一怔,不,他差点嘶吼出声,不要这样喊他,不要用这么生分淡漠的称谓喊他!

她不是应该叫他风哥哥的吗?

“千城……”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当那张三年来魂牵梦萦的脸入眼,他再一次心潮澎湃。

明明是她!

眉如远黛,眸如星辰,小巧高耸的鼻梁、嫣红润泽的红唇,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她,那是一个秋天,落英满天,她站在一株树下,盈盈一回眸,惊为天人。

明明还是最初的模样!

“千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他深深地呼吸,终于问出了这个在他心里盘亘了千百遍的问题。

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宁愿以死相骗也要乔装在御香坊三年?

是什么让这个女人宁愿受尽苦难也要呆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她爱的不是他吗?

如果是,为何要这般残忍地对他?如果不是,那以前的那些山盟海誓又算什么?

千城咬着唇,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她不响,苏墨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撕下了伪装,做回了染千城,她却还是这般样子对他。

她可以打他、骂他,就是不能这样无视于他,他受不了。

一股热血往脑门子一冲,他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只要你不这样对我!”

千城皱眉,觉得自己的肩骨都要被这个男人捏碎了,她皱眉想了想,忍着疼痛道:“不是三爷不好!是千城的错,千城失忆了,记不起来与三爷的过往。”

苏墨风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失忆了?她失忆了!

震惊、愕然、心痛、欣喜各种情绪排山倒海!

难怪,难怪,她会这样对他。

其实,他也这样怀疑过,只是不敢肯定。

一颗心大起大落,一方面为她真真切切的心疼,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欣喜若狂。

还好,是失忆,不是她刻意这样对他。

失去了记忆,他可以帮她找回来,再不济,他也可以和她重新开始,创造新的记忆,不是吗?

只要她不排斥他,只要她不轻视他。

“对不起,千城,我不知道这样,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我不逼你,不逼你,以前的事情想得起来想不起来都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好,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大手扳过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中,他哑着喉咙喃喃而语。

千城被逼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微微凝了眉,水眸中一片迷茫……

星光璀璨、清辉绵长,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东山,一庭院。

司空畏推开庭院的大门,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庭院里寂静无声、漆黑一团,她也不在这里。

方才他甚至去了那夜找到她的桥洞,也是没有。

十五了,月盈霜的又一个发作之日,而他却依旧不知道她在哪里。

如果她还活着,即使她还活着,今夜不服月盈霜的解药,她也终究会死。

找了那么多天,出动了那么多的隐卫,他甚至为了今夜,推迟了三天攻打边国的行程。

可是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怎么办?

怎么办?

千城,你到底在哪里?

司空畏失魂落魄地走进庭院,院子里金丝桃依旧在开放,如一月前一样,在暗夜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幽幽月色下,他似乎又看到那个用门缝碾核桃的女人,站在门口,回头冷冷地瞪他,“没看到吗?我在剥核桃!”

推开厢房的门,捻亮烛台上的蜡烛,屋里井井有条。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搞卫生,在搞卫生而已!”

“搞卫生?”

“哦,就是清扫!”

“清扫?深更半夜清扫?我怎么觉得,恰恰相反,你是在将房子弄乱呢?”

“先弄乱了再清扫啊!哎呀,反正没事,你不要管我,回去睡你的!”

“原来……原来你怕老鼠!”

“怕老鼠很好笑吗,要笑成这样?”

“当然好笑,你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死都不怕,竟然......竟然会怕一只老鼠?”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有一些天敌,而我的天敌正好是老鼠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我倒是不介意一直这样抱着你!”

“你不是可以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四王府吗?去将我的小白带过来!”

眼前又出现那个女人一手抱着软枕、一手拿着鸡毛掸子将屋子弄得一片狼藉的情景。

记忆是那般深刻。

他竟记得当时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表情。

缓缓在屋中的一个长椅上躺了下来,这是那夜他睡过的。

他闭着眸子,不知心中所想。

夜更深了。

怎么办?

她是不是已经在忍受着月盈霜的折磨和煎熬?

很痛吧?也很绝望吧?他不敢想。

伸手探进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缓缓放进嘴里,顿时,一股腥苦入喉。

一直对人下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月盈霜是这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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