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比阿叶年长二十多岁,是辈分上的哥哥。阿松带着阿叶,走过两个山岗,路过一段坡路。“你看,这段石岭是你爹做的,被水冲掉几回,你爹都给修好,这是积功德的事哦。”

“哦,功德是啥?”阿叶好奇地问。

“功德就是阴德,能影响子孙万代的,你长大了也要多做好事就会有好报应。”

“嗯。松哥,打石头累吗?”

“累是累的,不过咱手艺学精了,肌肉筋骨练起来了也就不觉得累。年轻人不能怕累怕苦,要不然啥也做不成嘞。”

“等一会到了东家那里,你不要这样叫我,要叫我师傅。还有东家家里的丝丝毫毫都不要去动,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拿。”

“哎哎,记下了。”阿叶喏喏的回应。

两人进了杨柳村,东家阿奎远远地就打上招呼,“哦哟,阿松师傅来啦,快快进来。”阿松也不客气,和奎家里的人打了招呼,就放下了袋子,把叶介绍给他们。

“这是我今年招的徒弟,叫阿叶。”

“哦,阿叶,你跟阿松师傅学手艺,吃饭不愁嘞。”阿奎笑着说道。

宾主寒暄过后,就坐下来休息。阿奎招呼着晚饭的事情去了。

“叶子,等一下在东家吃饭,一定要记得筷子要从自己这边的碗里夹菜,饭要吃得快也要吃饱,不要发出吧嗒声哦。”阿松转身跟阿叶小声地说。

阿奎安排了里间的一个木床,木**刻着许多凤凰牡丹的图案。阿松解下棉被铺上,吃过晚饭后就早早地睡下。

阿奎家的土房去年被后山垮塌的泥流冲毁了,准备从老厝边上的青石场采石拿来盖新房。石场离老厝太近,不能用炸药,只好请打石师傅来手工凿开。

阿松从那编织袋里取出了一个装着许多件凿石器具的木箱子,箱子里有大小铁锤、大小铁錾、手套、风箱,一个对半切开的毛竹片,还有一个泥胎的小炉子。

阿叶从东家阿奎的楼梯下取来木炭,在小炉上引着了火。阿松取来各式铁錾,依次放入火炉烧红,捶打,再烧红,再捶打,片片红色的铁屑掉落。把捶打好的铁錾直立到盛满水的毛竹片里,“嗤”的一声,水汽冒起。这个时候的阿松和阿叶,像极了铁匠。

阿松背着一箱子的工具,带着阿叶来到阿奎老厝边的青石场。

“先用小铁錾沿着一条直线一个一个的凿,都凿完了,用撬棍就可以撬开大石头了。大石头凿成小石头了再看东家的需要去雕刻。”阿松比画着对阿叶说。

阿叶从小就干农活,十九岁了还毛愣愣的,但握起铁錾铁锤的手臂上尽是绷紧的腱子肉。

两个月后,阿奎的青石场里,摆满了许多条石、方石、鼓石,还有几条长柱石和廊石。又顺带着打了两口石猪槽、大小石臼和磨盘等小件货。

“你们听说没,广播里说是要对外国人开放中国,你们说外国人会不会进来抢我们东西?”饭间,阿奎高声笑着说。

“管他什么开放,我们老百姓只要太平,有饭吃有衣穿就什么都好。外国人要是再敢来抢东西,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阿奎媳妇举着饭铲瞪着阿奎瞪着。

“哈哈,就是就是,我们现在的国家可不是怂包一个。”阿松附和。

“我们国家就是被这帮人坑害了那么多年,要不然早就发达了。”阿叶停下咀嚼的嘴插了一句。

阿松结算了工钱,把工具被褥原样打包。

“阿松师傅要到哪里去打石?”阿奎扛起锄头准备下地。

“我朋友写信来,说陕西那边有大工程做,我们这就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