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了亲顾菀白嫩的颊◎

顾菀也格外重视这场重阳宴席。

这是她成为肃王妃之后, 第一回 在重要场面出现,必定要拿出十分的劲头,不能被别人挑出一点错处来。

是她的名声, 亦是谢锦安的颜面。

重阳宴前一天,照例提前半天放了休沐,各家晚上回去自行祭祖,明日和皇帝一块儿祭拜先祖皇帝与天地, 祈寿祈福。

顾菀从皇宫回来后,便细心看起明日要穿着的王妃朝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上头的朝珠与金约、领约,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吩咐琥珀将其挂起。

谢锦安从外头进来时, 瞧见的便是顾菀难得谨慎严肃的神色。

“阿菀不必如此紧张。皇祖母方才已然说了, 要你明日紧跟着她便好。”谢锦安手指微蜷,对顾菀展颜宽慰,顺手奉上一盏清心宁神的花茶:“而且,还有靖北王妃在呢。”

顾菀轻抿一口花茶, 清香满口,浅笑摇首:“我不紧张的——只是皇祖母愿意带着我,是我的福气。但我也总不能躲在皇祖母身后,有些人情历练, 规矩仪态,都要我自己做到才好。”

“王爷放心, 我绝不会让旁人有非议咱们王府的机会。”

谢锦安闻言并不欢喜, 只含了淡淡的笑意, 替顾菀挽起冲鬓边垂下的发:“阿菀还说自己不紧张呢。”

“明日宴席上, 阿菀只管怎么样舒心怎样来, 不要时时刻刻都紧绷着。”

“那些想挑刺的人,不论你做得如何,总会有地方出来唧唧歪歪的。阿菀将他们当作苍蝇一样,很不用费心神去看的,”

望见顾菀眼底的紧张之色并未完全消退,谢锦安抿了抿唇,说起一个消息:“今日我回来时,瞧见皇后的凤驾又出宫往永福公主府去了,想来又要近乎半夜才回宫。”

永福公主的胎过了前三月,不说稳定,反而越加折腾起来,连带着牵挂女儿的李皇后日夜奔走在公主府与皇宫的两点一线之间,精神俱疲。

德妃与淑妃自是趁此机会,将权柄在自己手中掌握得更牢。

故而明日,应当不会有皇后出言为难这样的意外出现。

顾菀闻言微微笑起来,对谢锦安颔首:“王爷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她伸出手,轻巧巧将谢锦安想要藏起的小指勾出,眼露几分惊讶:“王爷的小指是怎么?”

白皙隽长的小指上,有几分并不均匀的红色,乍然一看像受了伤。此刻勾起来一瞧,并不像被夹伤或是被刺伤那样的血红,让顾菀放下了一点心。

“这……这是今日在御膳房的时候,不小心沾了朱砂,没洗干净。”谢锦安俊面上神色微顿,半晌后偏过脸解释了一句。

顾菀将信将疑地盯了两眼,未曾再开口追问下去,而是看了眼正在门口站岗的小时子,细眉轻弯:“我看今日小时子搬了许多的折子进来,都是皇上分给王爷的政务么?”

那也有些,太多了吧。

“大多是从前的旧折子,内容多为水利沟渠、交通修缮之事,是父皇特意吩咐给我,让我将前朝的相关方法收集抄录下来,再让我附一份感想。”谢锦安想起书房中高高的一沓折子,轻轻地叹惋了一声:“父皇要的急,我恐怕要在书房中再多睡几个晚上了。”

如今皇上吩咐给他的事情,并不是如太子武王一样被托以时务。但就这样不显眼、实打实地做下来,最后受益颇多的,就是谢锦安自身。

可见皇上……是忍受够了太子与武王,两个人在他眼睛里面,没有一个是能让他满意的。

顾菀自是想到了这一点,眼睛微微亮起。

“王爷这样勤勉是好的,就是千万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顾菀想了想,决定陪着谢锦安去前院的书房一趟。

她亲手将书房点起好几盏明亮的灯烛,放到适合的位置,保证这些灯烛既不会刺眼,也不会过于暗淡,这才满意点点头。

“明日午时是重阳宴,王爷莫要过晚睡。”顾菀瞧了瞧书房屋角的小巧夜漏,算着时辰道:“我等会儿回屋核对完今日账目,再绣一会儿女工,大约亥时过半的时候,我会派琥珀过来,等得知王爷熄了灯,我再去睡下。”

她帮着谢锦安磨好了墨,扬起芙蓉一样的娇面,对谢锦安甜笑道:“王爷昨夜说心疼我,想来一定会为我不熬夜的。”

“阿菀放心。”谢锦安没忍住,捧起顾菀的面儿,在其眉间落下轻轻的一吻,低笑道:“阿菀的话,我必然视若圣旨。”

他握了握顾菀的指尖,将挂在书房的一件长袍给顾菀披上:“更深露重,阿菀回去后,睡前喝一碗浓姜汤驱寒。”

顾菀低头拎了拎逶迤成拖尾的长袍,浑身缠绕着清苦好闻的焚木香,鼻尖冒出些羞赧的微粉:“王爷关心——只是等我回去之后,这长袍底下便脏了。”

她记得,谢锦安穿这长袍时格外身姿英挺,所以他对这长袍颇为喜爱。

谢锦安不以为意,笑得潇洒,眼中流露出期待:“我也不是小气的人——阿菀回头给我绣几条腰带,以作补偿,好不好?”

今日散朝时,身后的礼部侍郎挺着肚子,言语间皆是在炫耀妻子亲手绣的腰带,让谢锦安瞧了艳羡不已,心中扎了痒痒刺一样。

“不过几条腰带,王爷想要,我自然答应。只不过近日事务繁多,要先等一等才好。”顾菀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拢了拢身上柔软的长袍,对谢锦安歪首轻笑。

等到谢锦安俊眉微垂,薄唇抿起,明月一样的桃花眸中涌入一分水色,才踮脚凑到谢锦安耳边,小声说道:“嗯……等我将王爷春狩可能会穿上的骑装做好,我就给王爷绣腰带。”

对于顾菀而言,绣些漂亮的日用物件,算得上是一个喜好。

每当瞧见旁人欢欢喜喜用上,再被旁人夸赞,是顾菀从前难得欢喜的时候。

到如今,这些小欢喜,已然不是枝头红果那样难得,却仍然可以锦上添花,平添欢悦。

在谢锦安耳边耳语完,顾菀就侧过头去,明眸弯弯地看了一眼谢锦安。

果见那张俊面上失落的神情尚未收起,就有几分惊喜浮起,如春风拂过的郊野一样明亮动人,眼神炽热地盯着顾菀。

低头略略一碰,就亲了亲顾菀白嫩的颊。

“我从明日起要多抱一抱阿菀,好让阿菀知晓我的身量尺寸。”谢锦安嗓音沉沉却不失清朗,似得了逞的小狸奴,意气潇洒地露出个乖笑。

“王爷可不用担心我弄错了尺寸。”顾菀眨了眨眼,用指尖轻盈推开谢锦安,轻哼道:“我回头就去宫中问一问尚服房,就知道了。”

推开两三步,她伸手捂了捂发热的颊,看着灯烛下昳丽耀眼的男子,软声道了句“王爷早些睡”,就慌不迭离了书房。

直到走到中院,顾菀才停了脚步。

惟面上的红热愈加扩大,胸口的小鹿亦越发活跃。

方才、方才王爷的眼神,当真是比滚水还要炽烫,带着深深化不开的情意,无声无息地裹住她。

让她不禁面红耳热,腿脚发软,耳边的心口跳动声如雷一样轰鸣。

顾菀发觉,谢锦安……真的很喜欢亲她。

尤其是映在她颊上的亲吻,蜻蜓点水一样,轻轻悠悠,酥酥痒痒,能勾起人心头无端的缱绻琦思。

是、是新婚那夜,顾菀亲自教与谢锦安的亲吻法子。

他如这世间最为好学的学生,将它牢牢地刻在心中。

并且随时随地去实践。

顾菀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中院的廊下,含着些或许可以称之为傻笑的笑意,呆呆地立在原地。

一回头,就对上琥珀带着理解了然的笑意。

她面色愈红,像刚淋了一场雾雨的粉桃。

努力平静半晌后,便伸出手,如往常一样由着琥珀扶着回去歇息。

但那怦怦不停的心跳声,直到顾菀沉入梦乡,都没有彻底变得平静下来。

那厢,谢锦安望着顾菀有些慌乱的背影,心中觉得甚为可爱。

连惊羽静悄悄落在书房中时,还能看见他嘴角噙着的笑意。

可把惊羽给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回话时声音都有些抖。

“事情应当都安排好了罢?”谢锦安敛起眼底的笑,转而划过一抹沉光,不轻不重地瞧了瞧桌沿。

“主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妥当。”惊羽拱手应道:“只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自从上回王妃归宁后,就一直在着意打听与太子相关之事,不知是否……”

“不必管她,镇国公府那儿也可撤出些人手。”谢锦安轻嗤一声:“顾大小姐既然执意要带着镇国公府寻一条死路,那就……帮帮她罢。”

*

翌日一早,顾菀与谢锦安便一同坐上马车。

他们要先去太后的寿康宫,一气儿给太后、皇上和皇后请过安,再由皇上带领着,与在建章宫等待的诸位臣工汇合,一起跟在皇上后面,进行祭祀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