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向来是文人骚客钟爱的东西。
此题一出,不少人的眼睛里,都闪烁出点点光芒,想来这种命题他们也没少做。
“何夫人有此雅兴,我们如何能让您失望?你说是不是?”
谭雪馨转头看向秀芸,又皱了皱眉,“对了,姑娘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称呼你为……医女姑娘?”
谭雪馨站得离何夫人很近,她这么一开口,不少目光都投注到秀芸的身上。
“医女?怎么还会有医女在这里?莫非哪位小姐身子不舒服?”
“她不会也要作诗吧?这可真是……”
何夫人眼光微微闪烁,这位方秀芸她已是听老爷说过,需要好生款待,这才也请她来赴宴。
没想到……,这可如何是好?
“我姓方,名秀芸,听说谭姐姐是靖安县有名的才女,我一个小小医女,如何能与姐姐相比,便不参加了吧。”
“方姑娘说得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大家一起逗个乐子罢了,方姑娘莫不是不想给何夫人这个面子?”
谭雪馨如何能让她退缩?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低贱医女,就该让她知道,她和她们这些人的差距!
真以为自己长了一张还能看的脸便忘乎所以了?刘公子那样的人,也是她能够痴心妄想的?
谭雪馨脸上扬着笑意,“方姑娘也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是不是?”
秀芸脸上微微挣扎了一番,随后忽闪着漂亮的眼睛,“何夫人,那么,这次赛诗便不署名吧。”
“这怎么行?”
谭雪馨直接打断了秀芸的话,“方姑娘可千万别谦虚,不署名,如何能让人拜读姑娘的诗作呢?”
想要蒙混过关,想得美!
何夫人却是凝了凝眉,“这样吧,不署名,作诗的人我都会赠与一朵绢花,只写花名,如何?”
何夫人既不想让秀芸出丑,又不想得罪靖安县的其他姑娘,于是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到时候若方秀芸真的出丑了,她也好糊弄过去,总比直白地署上名字要好得多。
谭雪馨知道何夫人这是在让步了,也不好得寸进尺。
不过,她可不会那么轻易让方秀芸糊弄过去的。
至于方秀芸……
“如此甚好,还是何夫人思虑周全。”
她只是不想署名而已,开玩笑,人家在靖安县生活了那么久的原住民,论关系,自己一个外来的怎么能拼得过?
所以只要不署名,不会出现包庇放水的情况,她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诗词嘛……
呵呵,淬炼出来汇聚成精华的诗词,前世那么多年的学习生涯她可没有少看。
脑子里记住了那么多华丽的辞藻,除了应付考试,剩下的,不就是装逼了吗?
前世没有机会装成,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秀芸忍不住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所以说,多学些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穿一次呢?
何夫人果然去让侍女拿来了绢花,绢花式样各不相同,秀芸领到的,是一朵山茶,粉色的,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方姑娘,你可要加油啊,我们还等着拜读你的诗作呢。”
谭雪馨朝着秀芸笑起来,笑意盎然,眼睛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秀芸也弯起嘴角,浅淡的笑容,让她那张莹白如玉的脸颊,更加显得美丽动人。
谭雪馨一咬牙,转头就走,她倒要看看,一个低贱的医女能写出什么让人笑掉牙的诗词!
书案面前,秀芸将那朵山茶放下。
环儿机灵地给她研墨,秀芸盯着手里的白纸,有些晃神。
她有多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练字了?
如今每日脑子里充斥的都是如何挣钱,如何养家,哪里还有如此悠闲的心思?
可是前世,练字却是她的一个主要的爱好。
能够平心静气,能够磨练耐心,一点一点让内心变得强大起来。
“小姐……”
环儿的声音有些担心,别家的姑娘都已经开始动笔了,可是小姐却丝毫没有要写的意思。
秀芸回过神,对着环儿露出一个笑容,这才去拿笔。
写什么好呢?她可以写的实在太多,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完虐这些人,啧啧啧,真是不忍心……
谭雪馨将她曾经所作的,关于茶的诗词都回忆了一遍,从中挑出她最为得意的一首写出来。
她抬起头的时候,正看见秀芸也开始书写起来。
是怕一个字不写更丢人,更显眼吧?
区区一个医娘,整日与药材为伍,能写出什么来?药方?
谭雪馨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不屑的笑容,别笑死人了!
秀芸写完最后一个字,又在落款处,写了山茶的名字后才将笔搁下。
“小姐,你的字写得可真好看。”
环儿在一旁十分捧场地夸赞,她是识字的,虽然也说不好小姐的诗写得如何,可光是这字,她就觉得小姐简直太厉害了。
“呵呵呵,我们环儿就是有眼光。”
秀芸顺便摸了一把环儿的脸,手感真好……
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秀芸抬起头看过去,看到了谭雪馨挑衅的目光。
秀芸微微挑起眉毛,随后将脸转开。
人还是有些自谦的品质会好一点,她不是针对谁,她是说在场的所有人,在诗词大家面前,都是垃圾……
……
很快,何夫人身边的侍女过来将诗词取了去。
品鉴诗词的,何夫人也知趣,让了靖安县一干才子们来做此事,若真促成了一两桩美事,也权当是他们何家离任之际做的好事了。
“各位不若先坐一坐,方姑娘,你来。”
何夫人和蔼可亲地招招手,将方秀芸招了过去。
谭雪馨见状,也不好再跟上去说什么,但是她也不着急。
没想到何夫人竟然会让刘公子等人品鉴,她的心口此刻跳得异常欢快。
应该……,靖安县不会有比她更懂诗词的人了吧?她应该会给刘公子,留下一些印象了吧?
谭雪馨脸色微红,也顾不上针对方秀芸,兀自陷入了美丽的幻想之中。
才子们离得也并不远,谭雪馨忽然听见,以一排花树隔着的对面,传来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她脸上顿时一喜,莫非,是看到了她的诗了?
“好诗,好诗啊……”
“色彩明丽生动,饶有趣味!”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有如此才华。”
一阵阵赞叹声不绝于耳,谭雪馨怦然心动,说得是她吧?她、她也有这些描写的,说得就是她吧?
厅内,何夫人含笑看着秀芸,“这次宴请请姑娘来,其实是想与姑娘多亲近亲近,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姑娘谅解。”
“夫人折煞秀芸了,能来这里,秀芸十分感谢。”
秀芸丝毫没有不愉快的表情,何夫人也就放下心来。
“方姑娘,这次的赛诗会只是我一时兴起提起来的,当不得真,姑娘若是……”
“秀芸明白夫人的顾虑。”
秀芸看着何夫人为难的样子,淡淡地笑着开口,“只是夫人放心,不会出现,夫人所想的场面的。”
何夫人微怔,这个姑娘就这般有自信?
老实说,她连一会儿该如何圆场都已经想了好几个法子,可是,秀芸姑娘却让她放心。
难不成一个医娘,当真还有出众的才学不成?
到底有没有,结论很快就出来了。
侍女来到何夫人身边耳语了两句,何夫人点点头,带着秀芸走了出去。
“先前忘了说了,既是赛诗会,便要有些彩头才有趣,如今似乎已是有了定论,我这里便补上。”
“拔得头筹者,我这里有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步摇,便作为彩头如何?”
说着,何夫人身边的小姑娘将托盘掀开,里面一支金光灿灿的步摇静静地躺着,上面的红宝石有拇指那么大,熠熠生辉。
看到是头饰,秀芸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致。
环儿看看别家姑娘隐隐激动的神色,再看看自家小姐兴趣缺缺的样子,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这支步摇,大概值一百两银子。”
“什么?”
秀芸的眼睛“噌”的就亮了,立刻将头转回去,目光灼灼地盯着猛看。
一百两?一百两都够她们家花用好久的,就这么一支簪子?
环儿又叹了口气,小姐什么都好,真的,可就是这爱财的性子,什么时候能不那么明显?
见勾起了大家的兴趣,何夫人才缓缓往旁边走了一步,“那么,就让我们听听咱们靖安县的才子们,对这些诗词都有什么看法。”
赛诗赛诗,就是要比赛,也就不用那么费事一首一首地点评。
刘玉霖被推举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卷好的纸卷,他眼里有着隐隐的激动,似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何夫人,这次多亏了夫人,才能让我等有幸见到如此的诗词,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何夫人微楞,看了看自己宴请的女子,没什么特别的啊。
其中只一个谭雪馨还算在诗词上有些名气,只是,也没到让刘玉霖都激动起来的地步。
她忽然眼瞳一缩,慢慢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方秀芸。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