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联嘛!秋华乃是你此时之境,丰果却是心忧家中人丁不足之虑。”
刘江听沈轩说完,不由暗暗吃惊。
万没想到,传言中的酸涩书生,对自己所写之联,有如洞心之镜般看得真切。
刘家家财万贯,他刘江更是妻妾六房,却无一子。
心想自己百年之后,家业无人承继,不由写下此联。
沈轩所为21世纪的高校文科生,区区一副对子,只要稍加刘江的家境,并不难解读。
“小友释联见解颇深。”
刘江很是高兴,叫来下人,吩咐道:“速于后院备下酒席,我与沈小友对月小酌。”
“沈小友,请吧。”
沈轩目盯桌上对联,抬手道:“且慢,小友有一言相告,如此联略改二字,意境更进一层。”
“说来听听。”刘江脸露不悦。
毕竟他是秀才,而沈轩只是个童生。
沈轩才不管那些,自信满满说道:“上联**字略显轻佻,可改拂字,如此便温和许多!下联之丰,不如改成壮字,可见刘东家你壮力不减当年,求子有望。”
闻听沈轩之言,刘江脸上不悦之色顿消,他轻声诵道:“春风拂杨柳,秋华壮硕果!妙啊,妙啊,沈小友这二字可值千金。”
刘江对沈轩已刮目相看,遂请沈轩入后院风亭中小酌。
亭外月弯如眉,夜风徐徐吹来。
沈轩不由暗道:玛勒隔壁,这才是人生啊!
无论是21世纪,还是现实的大卫王朝,有钱人的日子就是舒坦。
“沈轩小友是夜来访,是不是为了当下县试一事而来?”刘江放下杯子问道。
县试?
沈轩这几天忙着解决家里的温饱问题,对于县试一事,倒没留心。
下月初便是县试之日,沈轩忽然想了起来。
“刘财东,我来不是为了县试一事,而是来和你谈笔生意。”沈轩笑道。
刘江脸露疑色,不由暗忖,这个酸腐书子难道不是为了县试一事来借银钱,还谈什么生意。
沈轩家中破落,有啥生意可谈?
心中不屑,却未表露出来。
“小友,要谈什么生意?说来听听。”刘江言毕,又呷了一口酒。
如果沈轩想要空手套白狼,他立马将沈轩逐出宅门。
通过与刘江的一番接触。
沈轩大概猜出,刘江是个面慈心狠的人。
与这种人打交道得小心。
“我要谈之事,对刘财东有百利无一害。”沈轩开口。
刘江笑道:“小友不要有顾虑,但说无妨。”
沈轩略加思索说道:“我新改进的水车,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刘江点头。
那是个新鲜玩意儿,水车代替了驴骡,效率极高,而且磨出来的面又细又白。
沈轩微微一笑,说道:“我想把水车的制造专利卖给你。”
“啥利?”刘江没听过这个词汇。
沈轩慢悠悠成竹在胸说道:“专利。”
“专利是个啥东西?”刘江觉得自己有点像二逼,自己才是秀才,却听不懂沈轩的话。
沈轩详细解释。
最终说道:“也就是你出了钱之后,咱们这一带只有你可以制作这样的水车磨坊,别人要是做了,就是侵权,你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叫人揍他们。”
“嗯,我有人。”刘江动心了。
他家里本就地多。
家丁下人几十口,光是磨面就是一项不小的开销。
沈轩见刘江心动,借机又说道:“要是有人照做,你收拾完他们也不用怕,就算是捅到县太爷那里你也有理,因为那是我的发明创造!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你拿钱买走了,所以只有你能使用。”
“好,我买了!得多少银两?”刘江拍桌定案。
沈轩举起右手,五指张开,笑道:“我买我的发明创造,得这样价。”
今天晚上,刘江得知了几个新词,专利、发明、创造。
“五百贯铜钱?”刘江看着沈轩的手问道。
沈轩摇头。
刘江又说:“难不成是五两银子?”
“我的发明创造值五十两银子。”沈轩说道。
刘江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许多,说道:“五十两!你怕是穷……”
想说沈轩穷疯了,话到嘴边,又想到自己是个秀才,言谈不能过于粗俗,便又改口说道:“你咋不去抢钱。”
沈轩毫不在意,细细为刘江分析。
“有了水车磨坊,谁还会用驴拉磨,省一头驴,这得十几两银子。”
“再者说了,你家人多,光是一年磨面省下的麸皮,少说能卖二十两银子。”
“还有你买下我的专利,方圆百里,你可以在沿河十三个村子各建一个水车磨坊,这一年的收益,除去人工,你就能赚一百两。”
“居家营生都是个里外账,刘财东你家大业大,应该比我想的多!这里省外赚的银子,你自是一目了然。”
沈轩想了一路,自是有备而来。
侃侃而谈,不怕他刘江不动心。
刘江肉疼自己的银子,又被沈轩说得心里痒痒,前思后想之下,终是咬了咬牙,说道:“行,就五十两,但我要你明白,这五十两不完全是你的专利费,如果只是水车,我最多给你二十两。”
说到这里,刘江微微停顿,微笑又说道:“我们都是读书人,惺惺相惜,别人说你是迂腐书生,我却欣赏你的才华,那三十两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沈轩起身抱拳,说道:“刘财东,那我就去账房支钱。”
“去吧。”刘江把手一挥,又说道:“我出银钱,专利就是我的,你的磨坊明天也归我了。”
沈轩点头:“那是自然,如果在以后的操作中遇到什么困难,我随时改进,不收技术费。”
改进!
技术费!
刘江听得一知半解,心中暗道:都说沈轩是个酸书生,百闻不如一见,人家沈轩谈吐利落,举止得体!哪有半点酸气在身。
“刘财东,下月县试,我中了秀才,再来与你对饮三百杯。”沈轩春风得意。
在马六的带领下,去了刘家账房,支出五锭十两的银元宝。
揣在怀里沉甸甸的。
一路回到家中。
岳小萍正坐在油灯下,心烦意乱等沈轩回家。
“娘子。”沈轩推门而入。
岳小萍看到沈轩,激动的扎破了手指。
“哎呀!”
沈轩紧着过来,捧起岳小萍的素手,看到手指上流了血,心疼不已,轻轻吸一口。
羞得岳小萍满面通红。
“当家的,别……别这样。”岳小萍红着脸起身,摸摸沈轩的胳膊,又摸摸他的腿,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