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寨的人得知沈轩受伤了。

许多人都来看他。

沈轩坐在院子里的树阴下,笑脸相迎。

大家都没有空手来,有人提着菜,有人提鸡蛋,都是自家产的,礼不在重心意到了就好。

岳张氏说沈轩人缘好。

要不然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岳小萍更是挽留大家在家吃饭,但没有人留下来。

只是村长沈子林来了,沈轩非要与他喝两杯。

“你这腿受伤了,还能喝酒?小心伤口溃烂。”沈子林说。

沈轩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大碍,不影响喝酒。”

于是,岳小萍弄了几个菜,沈轩与沈子林对饮起来。

一开始聊得无非就是昨晚与马通决斗之事。

而后是村里的人情世故。

酒过三巡,沈轩似有醉意,他说道:“子林叔,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没向别人说起过吧?”

“啥事?”沈子林反问。

沈轩打了个酒嗝,而后说道:“就是我要用火炮轰了山匪。”

“没说过……不对,前天村里的二狗子,还有沈平,还有沈兰友,他三个帮我家垒猪圈,晚上在我家喝酒聊到了山匪的事,我借着酒意,好像和他们说过。”

“沈轩,咋了?”沈子林紧张问道。

沈轩将手一挥,说道:“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都是咱们村的人!千万不要对外人讲,我怕山匪起了疑心,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他们了。”

与沈子林喝了二斤酒,沈轩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沈子林起身笑道:“今天就喝到这里吧,你有伤在身,又喝了这些酒,休息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沈子林走了。

当岳小萍进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沈轩两眼放光,毫无醉意。

他对岳小萍说道:“娘子,咱们搬到新家,老家也不能荒了,要不然在老家那里垒个鸡窝,就靠东墙墙根处。”

“好啊!”岳小萍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自己家喂鸡,就不用花钱买鸡蛋了。”

“咱村谁的手艺好?”沈轩若有所思,而后又说道:“要不然就找沈兰友吧,平时村里谁家垒个灶台这种事,都是找他!娘子,你就去找他帮忙。”

岳小萍应了下来。

当天上午就开始在老院子垒鸡窝。

沈兰友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搞定了,抹去额上的汗水,对岳小萍说道:“我这就回去啊!”

“别走,我相公说你累了大半天,说啥也得请你喝口水。”

说是喝水,不过就是客套话。

沈兰友跟着岳小萍到了新家,沈轩已经摆好了酒菜。

“沈轩兄弟,不对,你现在是举人老爷了。”沈兰友紧着改口。

中了举人将来要当官的。

沈轩请他坐下,笑道:“咱们兄弟就没有必要这么见外了,别说我中了举人,就是中了状元,你叫我一声兄弟我也得应着,这是乡情,流在我们血里的东西。”

“那是,那是……”沈兰友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听得一知半解,而且面前沈轩的确就是举人老爷,他不由自主的紧张。

端酒的手都在发抖。

“来,我们走一个。”沈轩举杯。

一口闷。

沈轩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古人动不动就能喝几斤白酒?

卫朝的酒淡而无味,与21世纪的啤酒差不了多少。

有机会改进一下酿酒的方式,也是个赚钱之道。

不过,现在沈轩还没有时间。

“尝尝我丈母娘做的笋,很爽口。”

“好吃!”

“当然好吃,这是知县大人送给我的。”沈轩说道:“这可是好东西,知县大人说也就是我中了举人,他才送给我当贺礼的。”

沈兰友受宠若惊,说道:“沈轩,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大家都不看好你,现在我才明白是我们这些俗人看不透你,原来你是深藏不露。”

“哈哈……过奖了。”

两个人闲聊着,沈轩就问到沈兰友他弟妹改嫁的事了。

“她还年轻,又没娃娃,又走了一家。”

沈兰友咬牙说道:“上次山匪一枪贯透我弟弟心,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喝他们的血。”

“附近的村子,谁不恨山匪?”

沈轩又给沈兰友倒了一杯酒,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几天时常去县里,算是知县大人的坐上宾,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啥消息?”沈兰友是个粗壮的夯汉,在村里算是老实人一个。

沈轩起身,一瘸一拐去把门反闩了。

气氛一下子凝滞。

这个举动让沈兰友顿时紧张起来,他声音都在发抖,说道:“沈……举人老爷,你还是不要和我说了,我害怕!重要的消息,和我说了也没用。”

“咱们是兄弟,说一下也无妨,只要兄弟你嘴巴严点就没事。”

沈轩神神秘秘,搞得沈兰友紧张的心跳都停止了。

“我就是个平头百姓,有些事不知道也罢。”

“沈轩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沈兰友起身就要走。

沈轩沉声道:“坐下。”

这一声颇有举人老爷的威风,沈兰友只得又坐了下来。

“上次我和知县大人喝酒,知县大人谈及山匪之事也是头痛不已,他告诉我,说已经派人从左边引来瀑布之水,打算淹了山匪的老窝。”

“真的?”

“当然是真的,工程暗中开工,凿得是山洞,山匪根本就发现不了,等他们发现一切都晚了,只能被冲进洛河喂王八。”

沈轩笑着说完,又为沈兰友倒了一杯酒。

“这样最好,山匪不除,我们附近村的人永无宁日,前两天山匪来你家,被大家用弩弓击退!他们转身就去了小河营村,听说把小河营村村长家刚过门的儿媳妇给玷污了,那小娘子性情刚烈,当晚就在梁上甩了一条白布,上吊啦!”

沈兰友恨恨说完,一口又喝光了杯中酒。

“操他姥姥,那些狗日的山匪,抓住他们就得扒皮抽筋。”

沈轩深以为然。

两个人又聊了许久,沈兰友起身回家。

沈轩坐在椅子上,看他从门口出去后,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自语道:“这是第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