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家小院里,热闹非凡。

大家都恭喜沈轩中了举人。

得中举人,就是名符其实的老爷。

从中午一直喝到傍晚时分。

岳洪涛与宋飞都走了。

这一晚,云弈县城洛河之上,花船锦绣。

喜庆的日子。

盛丰酒楼。

陆鹤鸣也摆下了酒席,庆祝自己中了秀才。

一众富家子弟,莺歌燕舞。

“陆兄,看那是洛霞镇花满楼的花船。”

陆鹤鸣从窗口向外看去,琉璃般的洛河之上,一艘花船缓缓驶来。

五六个女子蒙着面纱,怀抱琵琶,站在船头甲板上,中间一架古筝,古筝后端坐一名红衣女子。

女子云鬓高耸,素指轻轻撩动筝弦。

乐声婉转,随河水流动。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

歌声如般缓缓飘来。

陆鹤鸣等人如闻天音,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位娘子是谁?”

陆鹤鸣紧紧盯着花船问道。

身后人说道:“那是花满楼的头牌芸娘。”

“速请她上楼。”陆鹤鸣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芸娘芳容。

“芸娘身价很高,怕是……”

“我缺银子吗?”陆鹤鸣将银票掏出来,足有一千两之多。

今天,他要借着酒兴一掷千金。

下人拿着银票去请芸娘。

不多时,芸娘上了盛丰酒楼。

来至陆鹤鸣面前,款款轻施一礼。

“公子好雅兴。”

“你刚才唱的真好,是谁写的词?”

“是沈轩沈公子!”

“这……”

陆鹤鸣本应心血**,不料听到沈轩的名字,忽然心里一阵发堵。

“沈轩,沈轩,他中了举人,压我一头,居然又写出如此出彩的诗词。”

“既生鸣,何生轩!”

陆鹤鸣长啸一声,而后双眼发黑,倒地口吐白沫。

与此同时,沈家寨却是另一派景象。

傍晚酒席散了之后,沈家寨的人帮沈轩搬到了新家。

新家新气象。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又迎来了常星寿与吴忠前来道喜。

少不得又要摆上一桌。

好在沈轩的肥皂生意赚了不少钱,不然这样挥霍,还真是弄不起。

“沈轩,我们是有意晚些时候过来,知道你家白天人多,我们也是图个清静。”

“不用过于麻烦。”

常星寿笑道:“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家里有地方,如果不嫌弃可以住在我家。”沈轩家里地方大。

“我住下来。”吴灵说道。

没错,吴灵也来了!

她也替沈轩感到高兴。

没有那么多人,只有沈轩和吴忠,还有常星寿,三个人对饮,果然清静了不少。

“吴大人,你看过沈轩中举的文章了吗?”常星寿笑问。

吴忠点头答道:“看过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丰而知荣辱。”

“此真乃天言。”

“还有沈轩的为天地立心……无不是警世之语,沈轩将来之学问必在我等之上。”

常星寿笑听吴忠说完,他接着说道:“其实现在沈轩的学问已然超越我等了。”

“过奖,过奖,喝酒!”沈轩举杯。

三人饮而尽。

吴忠放下酒杯,看天空一轮明月,又看向沈轩,笑道:“沈轩得圣上破格提举,何不趁此夜色赋诗一首,也让我与常老开开眼界。”

常星寿点头,说道:“沈轩,你才情横溢,就赋一首吧。”

沈轩负手而起,说道:“这有何难?我来两首,一首表达我的心情,一首赋此刻之意境。”

“快取笔墨来。”吴忠说道。

有人取来笔墨。

吴忠在桌上展开,同是文人都有雅兴。

“沈轩,可以开始了。”

吴忠心切切,想听沈轩能赋出何等之诗词,想必定会耳目一新。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日**思无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云弈花。”

沈轩轻诵,吴忠落笔。

一首诗赫然天成。

“妙!”

“沈轩你年少中举,果然是春风得意!”

常星寿赞不绝口,又说道:“一日看遍云弈花,好气魄。”

沈轩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云影间的明月,吟诵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又是一首诗,脱口而出。

吴忠落下最后一笔,他为之深深震惊。

“这……沈公子,你随口赋诗,不但应景,而且意味深邃!”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此等名句,可传千古。”

不只是吴忠,就连常星寿也觉得沈轩才情深不可测。

“沈轩,你所作之诗断然不是苦读而得,这是才情。”

“老朽佩服。”

沈轩心下想当然,暗道:如果开心,自己能把唐诗三百首全背出来,区区两首诗不算什么。

“常老,您过奖了。”

沈轩在常星寿面前,还是要低调谦和,不能翘尾巴。

“常老,县试我所作之文章,想必是您老送至京都的吧?”沈轩心里还有个小小的疑问,思来想去,怕是也只有常星寿才能有如此手段。

“是我!”常星寿笑言:“初见你的文章,我便知道这是绝世之文。”

说到这里,常星寿也站了起来。

手扶腰间长剑。

背亭而立,面朝斑斓夜色。

“圣上慧眼,本欲钦点你为进士,又担心众学子心有不服,怕你年轻有为树大招风,这才点你为举人。”

“沈轩,还有一事,老朽当告之于你。”

说着,常星寿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递给沈轩。

“谁给我写的信?”沈轩在外地也没有亲朋,故此不解。

常星寿笑道:“你打开一看自然知晓。”

沈轩打开书信,绢绣的字迹顿时映入眼帘。

“沈公子,他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别时公子之诗深得我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不知我是公子之知己否?”

这……

“这是黄三给我写的信。”沈轩很是惊喜。

常星寿转回身来,郑重对沈轩说道:“本无黄三,只有三公主!”

三公主!

沈轩赫然开朗。

怪不得她与常星寿能平起平坐,知县吴忠也对她言听计从,她身边还有栾城那种绝世高手保护……却原来是当朝公主。

手持书信出神,心间一瓣风干的玫瑰飘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