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一抹高贵自黄三眸间闪过。

可是,她刚开口便被常星寿打断,他说道:“沈轩小友,你能写出如此警世之言,定不会沦为贼子。”

“不知沈轩小友可否与老朽小酌两杯?”

沈轩想想铁矿之事,觉得无甚大碍,也就欣然应允。

与常星寿对酌。

这是何等的殊荣。

沈轩不想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洛霞书院。

兰亭。

备下酒席。

无菜。

有醇酒入口,有兰花入眼,有清风拂面,有万丈阳光……唯有与常星寿对酌,方能有此情怀。

黄三也在。

一杯酒,沈轩放下酒盏,看到栾城坐在兰亭不远处的墙头上,一腿微弯,怀抱长剑,风吹起他的长发飘逸如同真正的侠客。

“栾兄,过来喝一杯!”沈轩大叫。

栾城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跳到了外面。

“不来?想不到他还有点羞涩,在花满楼他扔我出窗时可是霸气的很。”沈轩笑道。

他的话又引来黄三的不满。

“近几日县中传唱一首词,极好!”常星寿说道:“想不到花满楼那样的烟花之地,也有高人写词。”

“我也听说了。”黄三毕竟是个女生,说到那首词不由跃雀:“红藕香残玉簟秋……”

黄三用筷子敲打着节拍轻哼起来。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我喜欢这首词,不知道是谁写的,肯定是个才子。”

沈轩点头,笑道:“不才就是小姐所说的才子,写完这首词,我就被你们扔出窗子当场摔晕,差点摔死。”

“你写的?”黄三再次露出不解。

她看着沈轩,摇头道:“我不相信。”

“不相信就再给你们写一阙。”沈轩腹有诗书,不惧挑战。

闻听沈轩又要动笔,常星寿马上叫人取来笔墨。

沈轩含笑,笔落成言。

潇洒挥毫,一气呵成。

字体刚劲。

“妙!公子真是才华横溢,落笔既是文章。”常星寿不由赞道。

黄三轻吟出声:

“吾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千杯不解饮,万盏苦沉沦。埋骨厚国土,肝胆两昆仑。疏狂君莫笑,赤子卫朝人。”

黄三抬眸,看向沈轩,她的眸中便多了一缕亮晶晶的东西。

“疏狂君莫笑,赤子卫朝人。”

常星寿喃喃重复这两句,忽尔拍手道:“沈轩小友,你让老朽感到一腔热血未冷,好一个赤子卫朝人。”

“如不是忠君爱国之人,断写不出如此之字。”

“请沈轩小友应允,这幅字赠于老朽,来日老朽要将它亲手奉于圣上。”

沈轩笑道:“酒后乱言,还是不要上表圣上了。”

“沈轩小友如此谦虚,卫朝之幸啊!”常星寿由衷赞赏。

此时,沈轩再喝一杯酒,起身抱拳说道:“常老,黄三小姐,在下还有要事,改日我们再痛饮。”

“沈轩小友请便。”常星寿也起身抱拳。

黄三说道:“我送公子。”

沈轩转身,借着三分酒意,高声又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这……”

常星寿深吸一口气,暗道:沈轩真才子!

“公子,我送你到这里,你自己走吧。”

黄三已经不再对沈轩横眉冷对,只见她眸光低敛,两手搓着衣角,女儿家的羞涩之态一览无余。

“公子路上小心。”

“刚才公子所写之言,请公子切莫忘记。”

沈轩见黄三突然变得温柔,有点不太习惯,笑道:“黄三小姐,我不会忘的!对了,花满楼一事只怪入窗轻风抚起小姐面纱,在下只是被小姐绝世姿容所吸引,并非有意轻浮猛浪,还请小姐不要记恨于心。”

说完,沈轩转身大步离开。

黄三站在书院门口看了片刻,然后回到书院中。

兰亭。

常星寿双手拿捏沈轩刚写下的字,爱不释手。

“沈公子走了。”

黄三坐下来说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唉,这次我受父王之命,来此细查偷运兵器一事,稍有眉目。”

“洛霞山腰的山洞里,八成就是那些贼子的老巢。”

“可是沈公子他不会……”

黄三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子,她是卫朝三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大名卫思君。

来云弈一月有余。

已经锁定了洛霞山的山洞,昨晚就是想去看个仔细,没想到被蛇咬了,又遇到沈轩。

没有大的收获,却二次邂逅沈轩,这让她觉得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思君!”

常星寿手举沈轩之字,说道:“刚才沈轩小友写下此字,你以为是随意率性而写吗?”

“难不成还有玄机?”卫思君问。

常星寿大笑说道:“那是自然,沈轩小友天赋异秉,知你盯上了山洞,也知此事不日将浮出水面,他便以此诗明志。”

“埋骨厚国土,肝胆两昆仑。”

“沈轩孝友之心可昭日月。”

“疏狂君莫笑,赤子卫朝人。”

“这一句还不能明证沈轩小友之心吗?”

经由常星寿一番提点,卫思君恍然大悟。

“公子之心,我已明了。”

此时,沈轩已经回到铁矿之中。

“妈的,让你偷懒。”

“以来自己还是王爷吗?”

“老子告诉你,在这里你们就是猪狗,你他妈就是个猪狗王爷。”

铁矿中,汗帖儿举起皮鞭,噼里啪啦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满地翻滚,却未发出哀求之声。

蓬头垢面。

“别打了。”沈轩上前阻止汗帖儿。

汗帖儿每天都打人,看谁不顺眼,手里的鞭子就指向谁。

这偌大的铁矿中,汗帖儿掌管着这些人的生死。

“沈公子,你回来啦!”汗帖儿倒是给沈轩面子,手里的鞭子停下来,说道:“这家伙是犬族王族,算是个王爷,不过在我们这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乖乖听话。”

汗帖儿骂骂咧咧,沈轩让他先去别的地方转转,然后扶起地上的男人。

男人虽然衣不遮体,身上散发出奇臭,但他的眼中却有不屈的光芒在跳动。

骨子里的气节,让人不惧死亡。

“你是犬族王爷?”沈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