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还在和声和气地交谈,裴遇那边却有些不耐烦了。

他惊叫一声,“十日?还要等这么久?”

迎着晏清打量而来的目光,裴遇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趾高气扬的味道,“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让我们等?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同我们合作的?”

他是打心眼地蔑视晏清。

在裴遇看来,这个妖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们鲛人皇族愿意屈尊在这里入住,对这里来说,那简直是一种天大的荣幸。

晏清自然是得像供菩萨一样,好生地将他们给供着。

晏清笑容不变,“天地可鉴,我自然是真心的,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请裴公子不要着急。”

裴遇冷嗤一声,挑剔道:“你们这效率太慢了。”

鲛魅睨着自己那染了色的鲜红指甲盖,不时地无声冷笑一声,暗道她这蠢弟弟可真是会踩雷,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地踩在了父皇的雷点上。

要知道,父皇是最厌恶他人越俎代庖的。

这父皇已经表明了态度,想与这妖王交好,可偏偏这裴遇不长眼色,对妖王恶声恶气也就罢了,还想越过父皇去同妖王商谈,这种行为简直是犯了父皇的大忌。

鲛魅掀了掀眼皮,往鲛人皇那边瞄了一眼。

果不其然,鲛人皇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鲛魅无声地弯了弯唇瓣,心情大好。

那边,面对裴遇的挑剔,晏清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裴公子稍安勿躁,有些事情我只与你父皇商谈过,你自然是不知晓的。”

听到这话,裴遇心头无端有些烦躁,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怎地?我父皇知得,我就不能知了?”

鲛魅脸上笑意更甚。

鲛人皇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晏清笑得风轻云淡,“有你父皇在,我自然是同你父皇进行商谈的。”

裴遇还欲多说些什么,鲛人皇却已经是听不下去了。

他怒斥了一声,“够了!”

裴遇一懵,所有的话尽数被堵进了腹中,他看向鲛人皇,有些不明所以,“父皇,什么够了?”

鲛人皇险些被这逆子给气得翻白眼。

但好歹还知这是在哪里,又有外人在场,便用力给克制住了。

鲛魅捂唇咯咯直笑,“皇弟啊,父皇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再说话了,你怎么这般愚笨,连这都听不懂。”

裴遇被骂得脸色白了又红,他憋了憋,有些茫然,又有些怨恨,“为何让我不再说话?”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不能说话?

鲛人皇冷着脸,“鲛魅,将你弟弟带出去,好生思过一番,再回来。”

鲛魅起身,行了个礼,随后拽着一脸懵逼的裴遇出去了。

鲛人皇同晏清笑了笑,“我这逆子不知礼数,让晏清小友见笑了。”

晏清温声道:“鲛人皇不必在意,我之前所做的承诺,必会说到做到。”

鲛人皇笑道:“那我就在此,等候晏清小友的佳音了。”

房间外,裴遇挣脱了鲛魅的手,神色有些暴躁,“皇姐,父皇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鲛魅哼笑两声,心道你都不给他面子,那他还给你留面子作甚。

“知足吧你,父皇没有重罚你,已经算是对你仁慈了。”

要知道,之前那些下了父皇面子的妖,坟头草都不知有几十米高了。

如今裴遇只是得了个口头上的惩罚,竟还不知足。

可裴遇却不这样觉得,他仍然对鲛人皇的此番行为心生怨怼。

裴遇在某些习性上,同鲛人皇是一样的,他们都极好面子。

而在裴遇看来,这妖王晏清只是个不能入眼的下等妖,在晏清面前被落下了面子,这让裴遇难受极了。

鲛魅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也不出言提醒着什么,只随着他胡思乱想。

裴遇想得越多,小心思越多,于她而言,便更有利。

鲛魅说:“你就听父皇的话吧,父皇不喜欢不听话的妖。”

“那我能一样吗?”裴遇不服气地说,“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在将来,可是要继承鲛人皇位的。”

鲛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心道:就你这样的,还想登上鲛人皇的位置,简直是痴心妄想,就算父皇老糊涂,真让你登上了,那我也迟早得把你拽下来。

裴遇对她这一切都小心思都一无所知。

他不停地在抱怨这,抱怨那,连鲛魅都有些听得烦了。

刚想说一声“你闭嘴吧”的时候,裴遇倒是先停下来了。

他眼珠子滴溜的转,显然是在打鬼主意。

“皇姐,那个晏清所说的鱼儿,是指桑禾吧?”

鲛魅睨着他,“你又想做什么?”

裴遇狭长的眸里绽放出不怀好意的光,“十日,太久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将那桑禾给捉来?”

鲛魅皱了皱眉,“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擅作主张的。”

裴遇反驳道:“这怎么能讲擅作主张?我这是在为父皇分忧解难!”

他洋洋得意:“皇姐,我知道的,父皇一直都很想回到我们那个妖界,我这不就是为了能让父皇早日得偿所愿嘛?我这也是为了父皇好啊!”

鲛魅不为所动:“我还是那句话,没有父皇的吩咐,千万不要擅作主张,否则,坏了父皇的计划,你会死得很惨。”

裴遇撇了撇嘴,不服之意,溢于面上。

不过他倒是没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应鲛魅,说了句“知道了”。

鲛魅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告诫给听进去。

她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她能出言劝诫他,已然是好心的行为,至于他听不听,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到时候,就算父皇问起来,她也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