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将动作小心的将试剂放了回去,又拿起另一边的照片。

照片上,赫然是桑禾带着几个孩子与两个大妈对峙的画面。

照片画质不错,几个小孩的模样拍的很清晰,虽然黑瘦,可裴遇却不介意。

再黑再瘦,那也是妖崽,妖崽的味道那可是极好的。

自从来了人间,他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人类食物,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去偏远地区偷个人类幼崽来解解馋,可人类幼崽又哪比得上妖族幼崽,光是那肉质味道,就大不相同。

他在人间待了许多年,只有极少数运气好的时候,才会碰到个妖族幼崽。

距离他上一次食用妖崽,已经过去了五年了。

他早就已经馋得不行了...

裴遇紧盯着照片,白皙指尖抚摸着照片上那几个小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开始想象这几个妖崽进入到自己嘴里的滋味。

他舔了舔唇瓣,獠牙露了出来,浅碧色眸子带着令人惊悚的黏腻狂热,还有势在必得。

如果不是要用他们做研究,他真想抓到他们就立马吃掉。

不过没关系,做完研究再吃也一样。

想到这里,裴遇不禁微微一笑...

...

黑寻一晚上睡得都不太安稳,他总是做梦,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独桑禾的手还有她的声音,清晰无比。

“你喜欢我给你顺毛吧?”桑禾说。

梦里的黑寻带着别扭的恼意,死不承认,可下一秒,桑禾的手远离了他,他又忍不住去追。

他一边嘴硬的不肯承认,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作却反应了他真实的想法。

最后的画面,桑禾动作轻缓的给他顺毛,他乖顺的接受,甚至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桑禾轻笑的说:“你看,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我,你也不想把我赶出去。”

黑寻一下子就被吓醒了,惊魂未定的坐起身来,浑身冒着虚汗。

天色将亮,房间内光线还很昏暗。

黑寻胸膛剧烈起伏,小脸上神情僵硬,目光呆滞着不敢相信。

他梦到了桑禾,还追着她,让她给自己顺毛。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黑寻机械的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呆站着。

大概还早,桑禾也还没有起床,院落里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黑寻直愣愣的看着桑禾那边的房门发呆,直到脚边毛茸茸的一团来蹭他。

他低头,看见睡眼朦胧的黑小白。

它被他吵醒了...

小白嗷嗷嗷的嚎了几声,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睡意。

黑寻抱起它,回到床边坐下,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小白,我应该是讨厌她的。”

小白歪了歪脑袋,漆黑眼眸懵懂的看着他。

黑寻注视着地面,仔细一看,里面却又是一片空茫,他抚摸着小白的后背,自顾自的道:“她是个人类,人类都很会骗的,玄黎就被人骗过,差一点被卖掉,再也回不来了。”

黑小白用脑袋蹭他的手,嗷嗷小叫了几声。

“你说她没有把我们卖掉?”黑寻不禁失笑,而后笑意又变淡:“现在没卖掉,可以后呢?就算她是个好人,她一直好好的对我们,那也是在她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前。”

黑寻眼里带着忧愁:“我们是妖怪,是他们眼中不存在的东西,是异类,爷爷之前也跟我们说了,切不可让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爷爷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幼崽而一味的溺爱他们,让他们活在幸福的象牙塔中,相反,正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性,所以爷爷时常会训诫他们,让他们明白自己身处异界的危险,特别是在发生了玄黎被拐那件事以后,他们再也不能踏出福利院的大门。

白雪和玄黎年纪尚小,他们只晓得除了福利院以外的世界很危险,外面的人类很可怕,可到底怎么危险,怎么可怕,却也不明不白。

黑寻却不同,他年幼的经历让他心智早熟,性格也沉敛不已,爷爷时常会告诉他更多,再由他去管束保护着底下的弟弟妹妹。

他清楚的知道妖怪的身份暴露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所以在面对身份是人类的桑禾才这么警惕,戒备。

当然,他对桑禾的厌恶不仅仅是因为人类的身份,更大的原因是她左手虎口那颗小痣。

黑寻自己也很复杂。

其实在看到桑禾的第一眼,他除了警惕以外,也没有其他排斥的情绪,想着以后只要瞒住他们的身份就行了,他也愿意和她好好的相处,毕竟这是爷爷的安排。

他相信爷爷不会害他们。

直到看见了桑禾手上的那颗小痣,那一刻,黑寻直接懵了。

他浑身冰凉,僵硬得不敢动,明明身处福利院,却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

恶毒的谩骂,日复一日的殴打凌辱,黑寻幼小,无力反抗,从最开始时嚎啕大哭的跪倒求饶,到最后麻木的被迫承受,在那一段漫长的黑暗时光中,他印象最深的却不是那些辱骂殴打,而是那女妖左手虎口处的一颗小黑痣。

或许每次挨打时,他视线都聚焦在那颗小黑痣上,以至于太过深刻,他忘不掉,成了每晚折磨他的心魔。

所以在看见桑禾左手那颗与女妖如出一辙的小黑痣时,他涌现出的第一个情绪是恐惧。

他害怕那颗小痣,那是他的心魔。

每多看一眼,他浑身就多疼一分。

黑寻不想这样的,毕竟伤害他的,并不是桑禾,可他控制不住。

越害怕,就越厌恶,他因为一颗痣,而讨厌桑禾这整个人。

脑海一时被回忆占据,黑寻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神情痛苦。

黑小白焦急的嚎叫呜咽,用柔软的爪子去刨他的衣服。

黑寻回过神,眼眶泛着红,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脆弱。

“我没事,别担心。”他轻摸着黑小白的脑袋,心中那份压抑着的动摇又冲了出来。

他苦笑一声,稚嫩的声音很低落,不知道在问谁:“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去迁怒无辜的人。”

黑小白听不懂了,嗷呜嗷呜的问他是什么意思。

黑寻看着怀里的小白,神色带着一些温柔,却没有给它解释。

小白虽与他同岁,但因神智受了损,导致其一直无法化形,更甚至,对外物的一切感观都是懵懵懂懂的。

黑寻心疼他,时常会询问爷爷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可爷爷只是说时候未到。

可这时候,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房间里沉默的不行,黑小白没睡醒,有些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坠,黑寻正准备把它放下时,又见它倏地竖起了身体,眼睛明亮的盯着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