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去问吧。”楼应辞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桑禾反应过来,他这是让自己去问鲛魅为何要对黑寻下手。

只是...

桑禾看了一眼那边在火焰里挣扎的鲛魅,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从那堆火焰中发出,声音之高昂,如魔鬼独自面朝着旷野嘶吼。

痛苦成这个模样,真的还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吗?

桑禾表示很怀疑。

她往前走了几步,扑面而来的炙热温度让她的额头瞬间冒出了汗珠。

桑禾没再继续往前走了,隔着老远的距离,她尝试着问出了声:“为什么要抓黑寻?”

因为没想过鲛魅会回答,所以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完全被鲛魅高昂的尖叫声给压过去了。

就在她以为鲛魅不会回答她的时候,那高昂的尖叫声忽然就停止了,接而响起的,是鲛魅充满了隐忍的嗓音,烈火仍然在烧,她说得很是艰难:“妖...妖王让我带他回妖界。”

妖王...又是和那妖界有关。

桑禾若有所思,正准备详细地询问一番时,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她扭头,看见那扇两扇式金属大门正自动地缓缓向两边打开,门的后面,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桑禾的视线在裴遇身上转了转,许久不见,裴遇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那张阴柔漂亮的脸颊之上多了些浓重的阴鸷之感,这使得他面容生了些凶相,让人看了很是不舒服。

而他的身旁,就是谢戚云。

一根散发着浅蓝微光的绳索捆绑着谢戚云的身体,而绳索的另一头,被裴遇紧攥在手中。

谢戚云此刻的状态也很是不对,他脸色惨白,**在外的脖颈处,有着一道很明显的红色掐痕,眼皮子半耷拉着,看着无精打采的,很是虚弱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言言率先尖叫出声,“戚云哥哥!”

她小脸煞白一片,咬住唇,目光死死地看着谢戚云,大眼睛里已然弥漫了一层雾气。

听见她的声音,谢戚云勉强抬了抬眼皮,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唇瓣缓慢地一张一合,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没事,你别担心。”

言言使劲地点了点头,抬手飞快地擦了下眼泪。

戚云哥哥现在已经很难受了,她不能哭,不然会让他更难受的。

言言吸了吸鼻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戚云看,眼睛不断地被泪水糊住,她就不停地用手擦,周而复始,往来不断。

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除了烈火灼烧的声音外,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裴遇大致扫了一眼此刻场内的状况,在看见那烈火中挣扎翻滚着的那道身影后,他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冲桑禾一笑,主动开口道:“桑禾,好久不见啊。”

桑禾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邀,她还真不想跟他见面,以前之所以找他不过是为了搞清楚一些事情而已。

没得到回应,裴遇啧了一声,低低地笑出了声:“不想跟我说话叙旧?行,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

他将谢戚云往前一推。

原本身体就没什么力气的谢戚云顿时倒在了地上。

言言下意识地想要向前去搀扶他,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谢戚云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言言不敢动了,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警告完她的谢戚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又瘫软在了地上。

裴遇道:“我放了谢戚云,你们放了我皇姐,怎么样?”

桑禾扯了扯嘴角,觉得好笑,她看也没看被作为交易筹码推出来的谢戚云,直接对着裴遇说道:“要不要我来跟你讲一讲,交易是什么意思?”

裴遇不语,他也不笨,自然明白桑禾此番话的意思。

她看不上谢戚云这个交易筹码。

裴遇脸上的笑意渐冷,他开始伸手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扳指,这是他逐渐变得烦躁的表现。

区区一个桑禾而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

裴遇视线极为隐晦地扫了一眼楼应辞,心里止不住地发怨,要不是有这个男人在,他又哪里需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直接动手才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他勉强压下心底的不耐,问桑禾:“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桑禾重复着这句话,眼里光芒闪烁,片刻,她扬起一抹笑意,语调极轻地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命换一命?”

裴遇微怔。

桑禾笑意加深,抬手一指:“呐,你看,你姐姐都没出声了,她要死了。”

轻柔的声音好似只是在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而那边,火焰的中心,只看得见一抹身影在不停的翻滚,看得出,鲛魅很痛苦,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桑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猜,这应该也是楼应辞的手笔。

裴遇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让我去死?!”

“真聪明。”桑禾给他投去了夸赞性的一眼。

裴遇整张脸直接黑了:“你还真想得出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

桑禾翻了个白眼,果然种族不同,语言不通。

她也不想跟这个脑子进水的海中生物有过多的交谈,便直接道:“你就说,你换不换?”

裴遇冷笑一声,他是疯了才会换。

皇姐固然要救,可他自身的安全却远在皇姐的生命之上。

他可是鲛人族的殿下,未来的鲛人皇,是整个鲛人族未来全部的希望,是万万不可出意外的那一个,若是他出了事,那整个鲛人族都得完蛋!

他相信,皇姐也同他是一样的想法。

在这种关头,皇姐也肯定是不想让他同她交换的。

于是裴遇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当然愿意,可我皇姐肯定是不同意我这样干的。”

浑身疼痛难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鲛魅:“...”

谁踏马说她不愿意的了?!她愿意得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