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惦记孩子,马忠政在家里只待了两个晚上,就收拾行李前往呼和浩特,一方面坐火车方便,一方面也是为了看妹妹。

在家里的两天,马忠政卖力地帮家里干着农活:给玉米地除草啊、给牛买饲料啊,忙得热火朝天。但他已很多年没有这么干过农活了,握着锄把的手没多久就磨出了一个大血泡,用针挑破挤了血水出来,结果伤口越磨越烂,稍微碰一下就钻心地疼。马忠政的父母心疼地夺过他手里的锄把,给他涂了云南白药,死活都不肯再让他干活。

虽然放心不下老妈的胳膊,知道她一回家就着急干活,怕养不好,但也无奈,只能买了各样要涂、要吃的药品,给老妈留着。背上行李,看着老妈站在村口的样子,马忠政不觉想起当年去上大学时的情景,当时老妈也是这样静静地站在村头看着他转身离去,去寻找自己的前程。那时,马忠政觉得老妈很是高大,现在却显得萎缩了下去,或许人就是如此,越长越矮,同时也意味着自己长大了、长高了。

后来,马忠政在读龙应台写的《目送》时,有一段话让他怦然心动:“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在自己也当了父母,当儿子伸出小手要自己抱的时候,马忠政就想,有一天他也会用自己的背影告诉自己,他已经踏上了远行的路。

到了呼和浩特,马忠政先去了火车站打算买第二天到成都的火车票,但已经没有卧铺了。就在马忠政着急的时候,有票贩子过来说,立马可以买到,但是要加150元钱。马忠政想都没想,立刻拿出钱买下了这张卧铺票。想他上学的时候,居然连一张硬座都没有买到,只买到了站票。到了火车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行李架上、座位底下,甚至厕所里都挤满了人,他只好靠在行李上,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求学之路。

买好票,马忠政打车到手机一条街,在一家小店里找到了妹妹。马忠政站在门口看着妹妹干练地在里面接待客户,心里安慰了许多。如今正在上大学的妹妹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身材高挑挺拔,扎着马尾辫,脸上的青春痘让她的笑容更加朴实纯真。

“燕子!”马忠政热乎乎地喊了声妹妹的名字,马晓燕“哇”的一声,就从柜台里跑出来,亲热地叫了声“哥”,然后拍着马忠政的肚子笑嘻嘻地说:“哥呀,你现在腐败得很啊!”

等妹妹向老板请了假,马忠政牵了妹妹的手,问她:“想吃什么好的呀?老哥请客。”马晓燕调皮地睁大了眼睛,说:“那肯定要狠狠地宰老哥一顿。”末了,她却把哥哥拉到路边的一家小店里,点了巴盟烩菜、凉拌莜面、大丰收等家常菜,又给哥哥要了一瓶啤酒。看着哥哥吃得风卷云残,马晓燕只是一个劲儿地捂着嘴巴笑。

等酒足饭饱后,马忠政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请妹妹吃饭,怎么上的菜全是自己喜欢的?而且自己吃了一多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马晓燕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想吃这些,平时应酬的时候要少喝酒,注意身体啊。”

几句话说得马忠政心里无比舒畅,他捏着妹妹的脸蛋儿说:“我妹子终于会疼人了,现在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在后面追了。”马晓燕顿时红了脸,噘着嘴巴嘟囔着:“哥——”

付账的时候,马晓燕却抢着给钱,马忠政挡住她说:“哥今天请客啊。”马晓燕红了眼睛说:“哥,这是我第一个月发的工资,就让我请一回哥吧。”马忠政这才放手。本来下午他还想带妹妹去逛逛商场,顺便给妹妹买两件衣服,马晓燕却懂事地拒绝了,说下午还要上班,就不陪哥了。马忠政从钱包里拿出2000元钱,塞给妹妹,说:“哥没有能耐,让妹子吃苦了。”马晓燕一再推让着说自己能挣钱了,但马忠政还是硬把钱塞到了妹妹的包里,嘱咐妹妹买些好点儿的化妆品、买身好点儿的衣服,要不然在大学里会被别人看不起。

看看时间还早,马忠政打算去市中心的民族商场买些小纪念品,回去好送给办公室的同事们。除了奶酒不方便带,现在的纪念品是琳琅满目,牛皮做的各种产品都有,成吉思汗头像的钱包啊、一个套一个的小蒙古包啊、用来做笔筒的小马靴啊。马忠政各样都买了一两个,精致,也有面子。正挑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经过,马忠政“啊啊啊”几声却喊不出名字,那人慢慢停下步子转身看着马忠政。

“依纯?”

“忠政!”

马忠政眼前这个像极了刘若英的女人此刻静静地站在那儿,恍然似很多年前那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儿站在自己面前一般,让马忠政如在梦里穿越似的,心中被丢进一颗石子,顿时**起无数的涟漪。

女人穿着一袭印着青花边的长裙,长发绾成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根银钗,有着一种古典美,又有着一种波西米亚风格。或许因为激动,女人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的,额前斜斜的刘海儿遮住了半个光洁的额头,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眼里却慢慢泛起泪花,显示出女人不一样的性感与成熟。

直到马忠政过去又轻声喊了声“依纯”,陈依纯才缓过神儿来,抽了面巾擦掉眼泪,说:“还真是你啊,我刚才从背后还真的不敢认呢,你比以前胖多了。”

以前,一米八个头儿的马忠政能被一阵风吹倒。中学学习的辛苦加上营养跟不上,马忠政把一个“瘦”字写在脸上,脸色也是蜡黄蜡黄的,而且头上夹杂着许多白头发,和白头佬似的。但马忠政学习刻苦,在全年级——六个班级的考试大排名中历来是第一或第二名。加上马忠政乐于助人,凡事都愿意帮大家撑头,所以在同学之中声望很高。于是,那个时候情窦初开的女孩儿们自然把马忠政作为暗恋的对象,却又不敢表白,常常趁着元旦、春节什么的,悄悄买了贺卡邮寄给马忠政,写祝福语的时候又偏偏把字体变得扭扭捏捏,似是怕马忠政认出来。于是,马忠政常常莫名其妙地收到许多贺卡,却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那时,他利用自己当班长的身份在帮班里取信时会先将那些贺卡藏起来,他怕被同学看到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那年的元旦前,马忠政去邮局给上大学的表哥邮寄贺卡,发现邮局大厅里挤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热闹得像是在操场上集合一般。终于找到个空处,却忘记了带笔,看着旁边一个高挑的女孩儿正在认真地填写,马忠政便凑过去说:“同学,能不能用下你的笔啊?”

女孩儿惊慌失措地用手遮盖住贺卡,等抬起头来一看是马忠政,立即红了脸把笔甩给他,扭头就跑。马忠政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那张粉红而娟秀的脸庞,好像是低一年级的师妹,同时也晃眼看到了贺卡上似乎写着“马××”的字样。

那个女孩儿就是陈依纯。这种已经沦落到俗套的暗恋情节被现在的孩子们所不屑,但那个时候却如圣洁的雪莲一样埋藏在许多少男少女的心中,在悄悄地发芽、生长,却不敢让它开花,或是把心思记在一个精致的小日记本里,或是在晨读的时候装作心不在焉,一双眼睛却在恍惚地寻找着另外一个身影。不知道,如今都已而立之年的那些男人、女人,是否还记得自己年少时暗恋别人的那种心情,是否还找得到那个有关青春的日记本。日子似水流年,疲倦得已经让人没有了那份怀念的心情,剩下的只有浮躁,只有通过手机短信群发的那些看似热情洋溢,却毫无温度的问候而已。再后来,即使短信只是需要花一毛钱的温情,也彻底地被网络语言所替代,有的只是那种表情符号背后的键指如飞。

马忠政记住了那个丢给他笔的女孩儿,几次在打饭的时候碰到却不敢搭讪,只能焦急地等待那张贺卡的到来,直到元旦过了,终于有一天他在取信时发现了一个没有地址的信封,但上面的“马忠政”三个字有种熟悉的感觉。拆开信封,掉出来的竟然是那张粉色的贺卡,上面有寥寥数语:“马忠政学长:有一双一直注视着你的眼睛,祝福你新年快乐,学习进步。”就是这样简单,却让马忠政心里怦怦直跳,也第一次牵挂起身后的那双眼睛。

窗户纸在不经意间被捅破了。马忠政开始了近在咫尺的通信——两人分别从邮局寄信给同在一个学校的对方,除了互相鼓励外,没有一点儿甜言蜜语,这让马忠政在枯燥和重压的学习环境中找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在疲倦得想要放弃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的倦怠。终于在高考结束后,马忠政考进了成都的这所大学。但他所在的那个年级,六个班级近400人里,考上大学的只有5个人,这几近全军覆没的录取率正是当时农村教育的真实写照。当然,在高校扩招后,马忠政的母校已经走出了阴影,录取率也在当地县城节节攀升,更多的农村孩子得以进入大学接受高等教育。

临行之前的那个晚上,陈依纯主动约了马忠政,送给他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简单的五个字:“想着我,等我。”马忠政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一个精致的粉红色钱包,送给了陈依纯。那天,两个人有了初吻,这让马忠政在大学的时候甜蜜了很久,一个人孤独地坚守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然后不断地回味,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马忠政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个段子:天冷的时候,你穿着棉袄,所以你比我幸福;肚子饿的时候,你吃着一个馒头,所以你比我幸福;想拉屎的时候,你占着一个茅坑,所以你比我幸福。但马忠政一直觉得,那个时候悄悄地惦记着一个人,也同时被另外一个人惦记着才是幸福,而不是黑皮在大学的时候经常“换叫”的那种幸福。

第二年,陈依纯参加高考失利,没能够去成都和马忠政一起读书,只在呼和浩特上了一所民办的学院。而马忠政为了节省路费,在寒暑假更是忙着打工挣钱,大学四年硬是没有回过一次老家。于是一份感情就这样被距离隔阂了,一份曾经有过的甜蜜就这样被时间冲淡了。后来马忠政遇到了李敏,陈依纯却消失在同学们的言谈交往之中。

两人边拨弄着眼前的各种蒙古族工艺品,边聊着天儿。

“依纯,你结婚了吗?”

“你呢,你肯定结婚了吧?”

“嗯,都有孩子了,孩子10个多月大了,是儿子。”

“真好,真羡慕你。”

“那你呢?”

“我喜欢这个小毛绒骆驼,这样,我买给侄子做礼物吧!”

陈依纯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旧得发白的、看似粉色的钱包,取出50元钱递给营业员。马忠政忙拉着陈依纯的手说:“你太客气了。”陈依纯却一把甩开马忠政,嗔怒着说:“我给侄子买个小礼物还客气什么啊。”马忠政这才罢了手。

马忠政提着一大塑料袋小礼品,对陈依纯说:“我都忘记问了,你逛商场是来买点儿什么啊?”陈依纯笑着说来买瓶紧肤霜,再不整整就老了。然后她用纤细的手拉着自己的眼角纹让马忠政看,说:“你看,你看,鱼尾纹有多长、多密。”

马忠政凑过身子靠近陈依纯,心里却被她身上的那种特有的体香弄得一时**漾起来,就如上大学前的那一晚,陈依纯留给自己的那份至今难以忘怀的馨香。

“得了吧,你还老了,我娃娃他妈可比你老多了。”马忠政“呵呵”笑起来,陈依纯却说:“你笑话妹子呢,嫂子肯定是个时尚的成都美女。”

陈依纯在化妆品柜台前挑选化妆品时,促销员对马忠政说:“先生,您爱人真漂亮,这一套化妆品才2000多元钱,非常适合您太太的肤质。”马忠政顿时尴尬起来,对陈依纯说:“你先选着,我到那边看看,等下过来找你。”

马忠政去的却是皮具柜台。原来他留心到了陈依纯刚才拿出来的还是他十年前送她的那个钱包,似乎已经破旧不堪,所以马忠政就想着再送她一个。他却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好,也不知道该选真皮的还是格子的,但他一眼就看上了一个粉色的长条形皮夹,非常精致,便买了下来。300多元钱,也不算很贵。

这边陈依纯已经挑好了化妆品,正走过来找马忠政,两人在半道儿碰到,马忠政笑着说:“你购物的速度比我老婆可快多了。”陈依纯笑了笑,说:“我怕你等久,就随意买了一瓶。”马忠政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两人进了一家名叫“上海宝贝”的咖啡屋,随意点了些喝的东西。马忠政拿出刚才买的钱夹,递给陈依纯,不好意思地说:“小礼物,我也不会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陈依纯接过来打开盒子,眼泪立即“唰”地流下来,说:“谢谢你还记得我。”

马忠政顿时无语起来,抿了几口咖啡,才抬头问陈依纯:“你呢,说说你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吗?”

陈依纯擦了眼泪说:“别笑话我啊,我现在依旧单身。”

原来陈依纯上了大学后,心里一直记挂着马忠政,但她也显然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因此,当学校的男生们一个个狂追她的时候都被她拒绝了,于是有人说陈依纯高傲,有人说这漂亮女孩儿性冷淡,还有人说她肯定要找一个条件如何如何好的男人。结果临到毕业了,反而没人敢追她了,全班的女生也只剩下陈依纯和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女孩儿还单着。在后来的实习工作中,陈依纯遇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对方很快对她展开了攻势。在爱情上没有了方向的陈依纯便将自己交给了那个男人,却没想到男人是已婚。好在男人是真的爱她,并为她离了婚。可后来陈依纯把男人带回家里时,她父母却死活不同意,她也干脆不结婚了,和男人还是藕断丝连地在一起,平时给同学介绍就说是自己的老公。

“难道美是我的错吗?难道我就该这样苦着自己吗?”陈依纯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惹得旁边的人纷纷转过头来朝他们这边看着。

马忠政扯了几张纸巾递给陈依纯,心里也是痛苦,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陈依纯过得竟是这般不好,而且还要忍受这样的苦楚,而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给了陈依纯不负责任的承诺造成的。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兑现诺言……”马忠政自责地说。

“不,不怪你,这都是我的命,谁让我当初不好好学习啊,要不然也在成都和你一起生活啦,咱们孩子也该多大了。”陈依纯擦了眼泪反而笑起来,说,“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心里也就舒服了。”

马忠政叹着气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然后说了事业上的烦恼、家里李敏的颇多抱怨、婆媳之间纠葛不清的是是非非。陈依纯笑着反问:“这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幸福呢?”

马忠政释怀地笑了,这时手机振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对方是一个男性,用极其浓重的包头口音说:“老同学,你回老家都不打个招呼啊?”马忠政忙说:“不好意思,您是哪位啊?”对方说:“老同学你现在都是副县长了,贵人多忘事,我是同村的云向东啊,我现在在呼和浩特做点儿小生意,你有空的话请你吃个饭啊。”马忠政忙对陈依纯做了“嘘”的手势,笑着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谢谢兄弟你的好意,我已经上火车往成都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你有空也来成都转转啊。”对方这才说:“遗憾啊,那就算了,等有空到成都一定找你喝酒。”然后就挂了电话。

陈依纯笑着说:“原来是云向东啊,我在呼市还经常碰到他呢,大小都是老板啦,你这当领导的都不接见一下人家。”

马忠政说:“我最怕应酬了,我在老家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成都当县长了呢,其实就是学校里面屁大个干部而已,整天干的还是跑腿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两人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马忠政说:“你晚上没有事情吧?我回宾馆放了东西请你吃饭吧。”陈依纯摇着头说:“没事,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到了宾馆,马忠政打开门,两个人一进来就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了一起,手里的塑料袋掉落到地上,东西被两人的脚踢得到处都是。马忠政饥渴般地吮吸着陈依纯的舌头,恨不得吞下去,只听得到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关好的门扉却“嘎吱嘎吱”地又开了,马忠政一脚踹过去关了门,两手急切地将陈依纯的裙子从脚下往头上掀,却没看见脖子后面有颗纽扣需要解开,裙子套在头上扯不下来了。陈依纯笑着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火急火燎的?

马忠政在这方面以前一直有些自卑。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马忠政的心里总是有种冲动,同时也总是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在蠢蠢欲动的那一刻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隐藏起来,包括对办公室里的黄雅涵,他始终不敢接受她对自己的那份感情,甚至不得不采取躲避的方式,来避开黄雅涵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这或许是出于对李敏、对孩子、对家庭,甚至是对自己那份事业的责任心,这种责任心让他不敢造次,所谓“有贼心没贼胆”,马忠政就这样压抑着,只有在李敏那里偶尔能够得到释放,但释放的同时常常得到的却是李敏有意无意地打击或者嘲弄,因此两人的夫妻生活就越来越没有了**。马忠政困惑起来,夫妻久了或许真的就厌倦了那种平淡无奇,从夫妻生活到养家糊口,一切似乎都已经程序化了,更多的是例行公事,到最后甚至例行公事也被省略,往往双方都是“洗洗睡吧”。

陈依纯亲了亲男人宽厚的胸膛,然后抬起她细长的腿撒娇说:“你看看我的腿还漂亮吗?”马忠政轻轻地抚摩着说:“真好,你还是那样的美,也让我记住了你的美,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女人点着头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马忠政说:“你别让自己过得那么苦了,好吗?”女人顿时哭起来,窝在马忠政的怀里,眼泪浸湿了一大片床单。

马忠政的手机振动起来,一看竟然是李敏打来的。马忠政顿时神经紧张起来,似乎现在两人赤身**的样子被直播了出去,被李敏窥探得一清二楚。马忠政忙拿着手机去了厕所,压低声音问李敏有什么事情。

“你咋个了吗,声音咋个怪怪的?”李敏敏感地问。马忠政忙说这边天气干燥,嗓子不太舒服。李敏问马忠政什么时候回来,她和她妈两个人为了照顾孩子都忙不过来了。马忠政问:“不是有保姆吗?”李敏生气地说:“什么保姆啊,来家里就知道看电视,孩子一哭就给吃安眠药,要不是我妈打麻将回来得早,不经意看到她给孩子吃药,儿子早就被毒死了。”马忠政气得没有了言语,一方面气保姆心眼儿竟然那么坏,另一方面气岳母不管孩子,依旧每天都去打麻将,毕竟请的人是钟点工啊。马忠政不耐烦地说:“我才走两天,家里就乱套了,不说了,不说了,我明天早上就坐火车回去了。”

马忠政回到卧室就将这事讲给了陈依纯听,陈依纯也是生气,说没想到保姆竟然干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情来。说着说着两人却又尴尬起来,似是自己也背了良心一般。

两人吃完晚饭,马忠政心里还想挽留陈依纯,嘴上却说:“你早点儿回家吧,免得你父母担心。”陈依纯却说:“我是一个人呢,父母都在包头老家,只是偶尔过来看看。”马忠政明白了女人的心思,却狠了狠心说:“那你回去早点儿休息吧,我也要赶明天一早的火车呢。记得你答应我的,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看着女人依依不舍地上了出租车,马忠政站在路边朝女人挥着手。等汽车消失在夜幕中,马忠政的眼睛终于模糊起来,眼泪流进嘴角是不一样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