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锁长安,紫金殿内歌舞升平。
隗羽曦携小皇子之手,高高坐在正席,赏舞品点心。
皇后卓妍和太皇太后坐在侧边,有说有笑。
往下是几名隗羽曦的亲信,以及太医。
萧震拽着闻如玉上殿,歌姬们纷纷退避。
萧震规规矩矩给太皇太后跪安,又微微屈身,拜见了皇上皇后。
而后一脚踹闻如玉空****大红戏袍下细圆的后腿腕,“还不跪拜皇上?”
闻如玉未曾见过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悄悄四下打量,被踹的猝不及防,倏地扑倒在汉白玉地板。
也没喊痛,纠纠拌拌磕头,模仿萧震的语气:“皇上万岁万万岁!”
抬头时偷瞄了几眼皇上。
果然真龙天子比一般人生得好看,浑身珠光宝气的,明眸皓齿,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隗羽曦亦惊蛰于他清俊玉塑般的容颜,酥软明脆且识别度极高的音色。
竟是愣了一瞬,旋即幽幽开口:“朕听闻你戏曲唱得甚好,不妨来一曲,让朕开开耳界?”
“草民领旨。”
闻如不卑不亢地应。
戏唱多了,坐在台下的,皆是看客。
伸手扶了下红绸散系鸦色的长发,从轻薄大红戏袍腰间,拉出只红木二胡。
纤手执了根细细的琴弓,玉指一拨,舒缓明亮的音乐便从少年指尖轻快溢出。
瑟瑟琴音中,他低呤浅唱:“溪山映斜阳,隔岸杏花红,堤下青柳路,绿水戏鸳鸯。奈何二月春风惹了雨,杏花灭,鸳鸯散,独留楼台青衫伴薄酒,望柳叹。”
萧震听着入神,好一个杏花灭,鸳鸯散,意思本王拆散了你和那什么小豆子,惹你不高兴了?
呵呵,
本王还偏偏就喜欢做棒打鸳鸯的事,有种你来咬我呀?
一曲毕,隗羽曦和太皇太后以及皇后眼底都听出了光。
他们并不是惊诧于曲意,而是震撼于他的音色。
像是溢出甜蜜感青翠欲滴的甘露,一点一滴融开听觉神经,揉进骨子里动人的音色。
“好,好!”
太皇太后首先称好,又瞥了眼同样听呆的小皇子,悄声对皇后说:“若是赐儿能有这般音色,那真可谓是天赐之子啊!”
皇后卓妍对她嘀咕了句,边笑脸看向隗羽曦。
隗羽曦埋下颚,问小皇子:“赐儿,你喜欢他的声音吗?”
小皇子不语,只是双眸晶亮的盯着台下人看,而后轻轻点头。
隗羽曦对太医使了个眼色,坐正身子冠冕堂皇道:“不错不错,赏!琰王,你带他下去领赏!”
闻如玉根本不明状况,忙道:“皇上,草民无需赏赐,只求放我师兄重回杏花镇……”
“磨叽什么?皇上让你领赏还不谢恩?”
萧震一听他皇恩面前居然只维护那个什么小豆子,莫名很气,又一脚踢他后腿弯,“快点,磕头谢恩!”
他这一脚力道出奇大,闻如玉差点没被他踢飞出去。
猛地趔趄,扑倒在地,二胡没抓稳,咕噜一滚,摔断了弦。
他却执意道:“皇上,我不要恩赐,但求放师兄一条生路!”
隗羽曦假惺惺的仁慈,“准,不过赏赐还是要有,琰王,你先带他下去领赏。”
闻如玉被萧震拖走,纤手虚虚朝空中一抓,“二胡,我的二胡……”
萧震不顾他喊叫挣扎,直接将人拧到一处偏殿。
太医随行。
“皇上说过,会放了我师兄。”少年眼底,是执拗又畏惧的神色,
“还有,那只二胡,你必须给我捡回来!”
萧震盯着他看了好一阵。
而后嗤笑一声。
伏身凑到他肩膀,吐息故意重重吹在过分秀气玉润的耳垂,“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着那个小情郎,一只破二胡?该不会,那只破二胡,是你俩的定情信物吧,嗯?”
“才不是定情信物,才不是情郎?”
敏感耳垂传来莫名诡谲瘙痒的触烫,闻如玉下意识往后退开身子,却撞进了男人坚硬冰冷的怀抱。
视线慌不择路,对上那张若笑非笑冷酷俊脸,心和身子皆是颤的。
努力让理智占领上风,“二胡是师傅送给我的!师兄对我最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
水润的声音太腻,不像是愤怒的男人,倒像是乖巧的小媳妇生着气。
操,骂人都这么骚!
若不是天赐有病,让他在身边作个唱**词艳曲的玩意儿也可。
萧震暗诽,顺势从后面搂住了人。
眸底凝起一抹少见的惋惜,不过稍纵即逝。
又戏谑道:“哦!不是吗?难道你一直想勾引他,没能成功?”
“我没有。”
闻如玉别过脸,避开他逼人视线,妄图挣扎,却被男人牢牢锁死在怀中。
萧震一手扯了他系发的大红丝绸。
青丝似墨泼,零零散散垂落在肩头,男人轻轻一笑,红绸掩过金络蜜瞳,沉声吩咐太医:“动手!”
“什么动手?你……你们想干什……啊……”
薄薄红绸瞬间笼了视野,变成大片刺目的红,像是弥漫开挥不去的血雾,遮了天地,掩了日月。
闻如玉怕得心惊肉跳,死劲去掰萧震紧箍他的臂膀,却被巨大力道一把钳了腮!
太医的声音:“王爷,先试药,取他三分之一的舌,等试药成功,再取剩下的二分之一。毕竟金丝雀化成的人委实难找,如果一次取完,恐怕很难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