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彦辰?”
“妈妈,是我。”临到近前,遂意有些嫌弃自己的莽撞。
她要怎么说呢。
“妈妈,我睡不着,我想找你聊聊天。"
“好,你先回卧室,五分钟后,妈妈过去找你。”
“好,妈妈。”
遂意忐忑不安地回到卧室,看着简洁温馨的房间,突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她脱掉鞋子躺进柔软舒适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翻个身,抱紧枕头,把脸埋进里面,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待的五分钟,仿佛变得极其漫长。
忽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意意,你睡了吗?”
“稍等,妈妈。”
遂意立刻跳起来跑过去开门。
遂意拉开房门,果然是养母。
闻晴今年四十岁左右,长发披肩,身姿窈窕,脸上挂着温婉浅淡的微笑。
她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格外温柔软和。
肩膀上搭了一件披肩。
“意意,你想和妈妈说什么?”
遂意仰着小脸,乖巧地看着她。
犹豫片刻,她问:“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
但她看向遂意的目光慈爱关切之余,还充斥着探究。
“妈妈,吴岩怎么样了?”
闻晴似是毫不意外道:“自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
“合法吗?”
闻晴似是第一次认识她,“为什么这么问?”
遂意上前一步,拉了她的手,一起坐到床边,语气柔软又乖顺,“妈妈,自从您和爸爸收养我以来,金尊玉贵地教养我,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细,我不知道您和爸爸当初是出于善念,还是因为父母交情,但您二老对我的恩惠,我永远铭记在心,不会忘记,您和爸爸的恩情,即便你们从未要求我回报,甚至连姓也没改,但我一直把你们当做亲生父母般对待,希望能尽我的绵薄之力,回报二老。”
她抬眸凝视着闻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吴岩毕竟是个未成年。”
闻晴眉梢轻挑,“未成年又如何?难道未成年就不该受到惩罚了?”
“不是。吴岩,无父无母,被舅舅舅妈抚养长大,他的父母或许并非良善之辈,他从小就不学无术,仗着无所顾忌,到处招惹祸端,更是对我图谋不轨。我曾经试图劝解他,却屡遭拒绝,甚至差点受到伤害。”
“我一直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像他那样冷漠无情、卑鄙龌龊的男人,我宁愿他是个伪装混蛋,也不希望他是这样一个人渣败类。”
闻晴听她说完,神色有些惊讶,眸光闪烁,却仍是道:“意意,妈妈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遂意垂了眼帘,掩饰眼中暗潮汹涌。
为这样子的人手染污秽不值得。
或许此刻做下的恶在将来某一个时刻正中孟家人的眉心。
思及此,遂意定了心,与闻晴正视,目光清澈又认真,
“妈妈,吴岩是个坏蛋,他犯下累累罪责,他应该受到严厉的制裁。”
闻晴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妈妈,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遂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妈妈,他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孟家,这样的禽兽,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他是我见过的,这个社会最令人唾弃的败类,他罪有应得。”
闻晴猛地拍床而起,“胡闹!”
“他既然已经受到惩戒,我们应该让他重新做人。”
闻晴摇头,“意意,妈妈不懂你说的话。”
遂意猛地抱住了闻晴,这个看似严厉实则一颗慈母心肠的女强人,软糯清甜道:“妈妈,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想让你为我触碰一些底线,我不想将来成为别人攻击孟家的把柄,我想永永远远做您的女儿,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实在不必为了不相干的社会渣滓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闻晴险些以为她真的喜欢这个混混。
还好,她只是心疼自己为她做的一切。
她长叹一声,感慨道:“意意,这段时间你变了很多,妈妈很欣慰,你放心一切合法合规,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
“你长大了,意意,妈妈真高兴。”
“妈妈,我爱您。”
门口的孟彦辰看了眼楼梯拐角的孟父,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恭喜宿主,成功执法两次,修正小说负能量情节,获得两个惊喜福袋,可以选择现在拆,或之后再拆。”
遂意解决好心头大事,终于放下心来,懒懒道:“先放着吧,我之后拆,我困了,我要睡了。"
“好,宿主睡吧,晚安~”
翌日早晨。
孟彦辰早早起床锻炼。
他站在院子里打太极,一旁的草坪上,遂意正拿着铲子翻土。
看见孟彦辰停下来,遂意扬唇笑道:“哥哥,早安。”
孟彦辰颔首算作回礼,旋即继续打拳。
遂意则绕着他慢跑几圈,然后回屋洗漱换了一身运动服出来,跟着孟彦辰跑到花园里打太极。
早饭后,孟彦辰带她出去散步,两人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遂意有些疲惫地停下脚步。
“我们回去吧。”
孟彦辰点头,“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遂意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孟彦辰莞尔一笑,“那我给你煮碗面条吃?”
遂意点头,“谢谢哥哥。”
孟彦辰牵起她的手腕,“怎么?昨天没休息好?”
“嗯……我有点晕……”遂意低头揉了揉肚子,“可能是昨晚吃太油腻了。”
“那咱们就早点回去休息。”
孟彦辰牵着她手腕,转身朝家里走去。
走到大门口时,倏尔听见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伴随着嘈杂吵嚷的叫骂声。
孟彦辰顿下脚步,循声望去,见是个约莫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正站在铁门口。
他穿得中规中矩,脸上带着焦急和惯有的窘迫。
“放我进去。”
“我要见闻晴,孟书宇。”
有两三个保安拦着,“这位大兄弟,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是你能进去的地方吗?”
“我们哥俩几个劝你一句,没有得到预约进不去的,若是得罪了他们那就自认倒霉,毕竟你若是和他们没有牵扯,人家为何无缘无故针对你不是?”
“得罪?”刘裕想到还被关在里面的外甥,又想到那个同孟家人一点也不像的遂意小姑娘,乖巧懂事听话,真诚善良。
他想不通,怎么会变成后来这样呢。
即使外甥他有些心急。
可……
“遂意,遂意,就当舅舅求你了,去救救吴岩”
“遂意,遂意”
“我是……”
几个保安见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大叫,索性把他往门外一推,刘裕猝不及防跌坐在地。
“哎呦,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打人啊”
保安们纷纷指着他数落,“你看看你这幅鬼德行,还敢找到这来,赶紧滚吧。”
刘裕爬起来就要往里闯,保安们立刻冲上来堵住他,“你干嘛呀?你还敢打人?”
“我要见孟书宇!”刘裕挣扎着吼道。
保安们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疯狗,逮着人就咬。”
刘裕脸涨红,“你才是疯狗!你们全家都是疯狗!”
“你……你居然敢咒我们?”保安撸袖子。
刘裕双腿发颤,可他依旧硬挺着脊背不肯退缩半分。
恰逢这时,门忽然打开,孟彦辰从里面走出来。
刘裕一愣。
“孟少爷。”几个保安忙恭敬问候。
孟彦辰扫了眼刘裕,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刘裕一怔,抬头去看孟彦辰,见他神态温和,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他迟疑片刻,还是迈步朝前走。
保安松开抓着刘裕胳膊的手,刘裕踉跄两步,稳稳地站在孟彦辰面前。
他仰头盯着他看了两秒,想起这是孟家的少爷,他冷不丁就要下跪。
孟彦辰阻止了他,双手有力地拖起这个中年男人,只冷声道:“叔叔,人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这代价是法律规定的。”
“不能因为他是个孩子,就轻易放过他,我们也是孩子,难道不是吗?”
刘裕大喘着气,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在礼貌又平等对话的少年面前,全都化于无形,“求求你,给吴岩一个机会,他知道错了。”
孟彦辰看了眼他脸上的窘迫和无助,却再也没有对话下去的欲望,“叔叔,您不只吴岩一个外甥,您还有女儿,回去吧,这件事从走法律途径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尘埃落定了,我言尽于此。”
“再见,叔叔。”
遂意站在原地等了五分钟,见到孟彦辰从门口方向走回来,一时有些好奇,“哥哥,你碰见熟人了?”
“嗯”。
“走吧。”
回到家,照常是孟彦辰煮饭。
遂意站在门口看着他清瘦修长的背影,心中有丝暖流淌过。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哥哥”,她喊道。
男人回眸,微弯了嘴角:“嗯?”
遂意抿了抿唇,犹豫片刻道:“你是……我亲哥哥吗?”
孟彦辰一愣,旋即失笑。
他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姓孟,名彦辰。”
遂意垂下头,“哦”了一声。
她心底涌上失落。
他叫孟彦辰。
孟彦辰见状,伸手摸摸她脑袋:“别胡思乱想了,虽然血缘上不是,但我永远都是你哥,先回房去。”
遂意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进房间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他高挑修长的身影。
他是个很好的人呢。
但愿他的好,永远都对她。
……
傍晚。
刘裕满脸憔悴,浑浊的目光空洞地凝视窗外的夕阳,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般。
他的妻子卢霞担忧地望着丈夫,“阿裕,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刘裕摇头苦笑。
妻子卢霞心疼地握住他冰凉的手,哽咽道:“阿裕,我们不是还有彤彤吗?彤彤虽然调皮任性了点,但是她总归是你的亲骨肉啊,难道你要把她扔掉不成?”
“扔掉?”刘裕猛地抬起头,双目血红如鬼魅般,死死地瞪着妻子,“不,绝对不能扔掉!那是我最宝贝的女儿!”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徐兰萍哭了,“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把彤彤送走,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刘裕缓缓闭上眼睛,“可我舍不得……”
“阿裕,我们实在没办法了,你要想想彤彤,她才九岁啊!她还这么小,离开爸妈独自一人漂泊在外面,她会受委屈的。况且,这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以后怎么嫁人?”
“这让周围的人怎么看我们。”
“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啊!”
刘裕捂住脸痛哭。
卢霞心酸不已,搂住他,“我们去找孟氏,去告诉她真相!让她把岩儿放了。”
刘裕一脸颓然丧,想到今天自己去找么孟氏讨说法,结果空手而归。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确是吴岩做错了。
他又有什么脸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求他们呢?
“那怎么办?那个跟岩儿一起来过家里的小姑娘呢?要不我们去求求她”
“够了”,刘裕捂着脸大声喊道:“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意意应该是害怕的,岩儿不顾人家姑娘意愿在厕所里就”
卢霞试探,“就当我们没有这个外甥?”
“你说什么呢,岩儿是我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我肯定是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的。”
“那彤彤怎么办?”
“几年的时间很快的,等他出来,就将他从户口本上迁出去。”
卢霞默了默,“你真忍心啊?“
刘裕大喘着气,终是无奈道:“他毁了,但是不能影响彤彤的未来啊,彤彤将来还要考学考工作,不能因为岩儿犯的错而牵连彤彤,这不公平。”
“你说的,再过一段时间,我们把彤彤接回来。”
“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