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那日,孟轩手底下的掌柜悉数都拿了赏钱和年礼离去,他独自走在街上,却被一脸生的女子塞了张条子。

转身看去,那女子梳着双髻,似乎是丫鬟的打扮。孟轩将纸条打开,只见上头写道:“翠茗楼。”

李氏这边自然也得了消息来,她看着手上的镯子,想起那夜抚在自己身后的指节,那滋味如蚂蚁在心头,让她又急又痒。

孟轩虽有留意,但被小二引着进雅间时,看到里头坐着的人是李氏,他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嫂子这是……”

屋门关上后,他才见李氏面容红润,眼眸里的神采一如当年。

李氏也不知自己怎的,兴许是许久不曾这般的缘故,总觉得心口狂跳,又愈发觉得有些热。

“你不是想见我吗?”李氏嗔道。偏偏还要挑孟俭上值的时辰,如今又佯装无辜模样。

见她这般,孟轩不做多想,只当是那夜吃酒上头,对她多有冒犯,这才勾得这半老徐娘这般风流。

只是他自小就被孟俭欺负,后来李氏与自己苟合时,他心头还好一阵得意,因此在山洞中、阁楼里,甚至孟俭的床榻上,将多年的恶气狠狠宣泄。

此时见李氏对自己仍是旧情难忘,更是得意。胸中燥热滚着,如今又是在外头,他自然不顾及太多,上前就将李氏握在手里,眼中有些惊异:“嫂子这些年,倒是保养得宜。”

李氏不知道这屋里无色无味的香,勾得她心头难耐,只以为是被他搅动得忘乎所以,这是在孟俭身上从未得到过的触动,就这样被孟轩一点即着。

屋里愈发的不堪入目,待到屋门被人打开时,李氏已被孟轩抵在墙边,污言秽语让人老脸发红。

这样的春宫图因不知是谁吐了句孟兄,那可是嫂夫人时,戛然而止。

两人纠缠到了一处,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才得以停歇,转过头去皆是错愕。

李氏这是还被孟俭抓握在手中,见到孟俭和一群男子站在门口,身子本能的还往孟轩怀里一缩。

这般动作,看到孟俭眼里真是一口血就要涌上心头来,指着里头骂不出话来:“你们!你们!”

好在身旁的同僚赶紧将他提着出去,还贴心的将门也顺便带上。

李氏颤抖着身子,忽然被孟轩狠狠推搡到了冰冷的地上。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道:“你这是何意,这可如何是好。”

孟轩哪里还要理他,三五下就穿好了衣裳,道:“你勾我来的,我怎么知道如何是好。”

说罢头也不回就要离去,李氏跌跌撞撞起来:“分明是你先送我首饰,你存了这心思,还要我来此处见你,你如今竟然翻脸不认!”

孟轩在外头经商多年,哪里听不出其中的关窍,只当是自己中了仙人跳,趁着李氏还未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孟俭心头的怒火不止是因为一向贤良的李氏与自己庶弟行苟且之事,更甚是因为此事还被一干同僚看到,这让他如何自处。

说来也奇怪,一开始他主动结交时,这些人对自己还有些不理不睬,可这几日倒是主动上前来示好,甚至今日还邀他来品茶说话。

看着身旁坐着的同僚,皆是在说笑议论着旁事,像是方才那幕并未发生似的,这让孟俭心里又是一怒。若此事还不知道,这是故意让自己来看好戏的,那他也白在官场沉浮多年了。

可自己心头跟明镜似的,却不能讲出来话与这几人对峙,孟俭只觉得气急攻心。

“哎哟,那人出来了!”一旁的太常寺丞拐了拐孟俭的手肘道。

“孟兄不如将他捉去京兆府去!叫他下大狱吃着罪,今后也就老实了!”

只听“砰”得一声,孟俭狠狠拍桌,环视过众人。他毕竟是在一省做过同知的人,除了巡抚就数他是最大,如今在此这般窝囊陪笑,还被带了绿帽,那模样真是让人怕极。

见他如此,一干同僚哪里还能久坐,皆是陪笑道:“孟兄还有要事,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李氏虽说被孟俭捉回去锁在屋中,可此事并未平息,反倒是不过两日就传得半个玉京都知晓了。

孟俭并未是怜惜李氏,只是自古以来正月十六前是不能见血的,就算是衙门里的罪犯也能得几日快活,因此只将李氏锁着,让人两日送一顿饭进去,不准任何人去探视。

青松也没辜负窈娘的信任,事发当夜这风就刮到了静思院里,孟丽娘气得吐了口血,心里既不敢相信李氏做出这样的事,又责怪她生出这般纠纷影响自己颜面。

翰林院二十九那日就停笔了,除了传召馆的人,其余人若无要事皆能松快半月,安心过年。按着惯例,各馆主事都是要请手底下的人吃个团圆饭应景的。

今年史馆添了沈循这个宝贝金侄,王清风不敢怠慢,早早就在饕餮楼包了一桌好菜。

席间,王清风与众人举杯共饮一盏后,就三五不时的给沈循敬酒。若是旁人看着也只一笑而过,偏偏史馆里最耿直的欧阳是最看不惯他这副谄媚模样,趁着酒意上头就奚落了两人一句。

沈循这段时日心里不痛快,被旁人骂也就算了,连欧阳这样的小编修也敢对自己无礼了,顿时拍桌子怒道:“你倒是觉得自己品行高洁,如今既看不惯我,何不找周大学士去,换去传召馆,侍诏馆去岂不上进?”

欧阳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这话,若论高洁,谁又比得过你和你岳家。”

沈循至此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这些日子每日在书房里快活,自然不知道孟丽娘那头已是焦灼得很,玉珞玉珊听说了李氏的事,更是不敢讲出来,生怕沈府觉得她二人也是浪**。

夜漏时分,沈循脸色不愉回了府,见孟丽娘那正屋已经熄灯,抬脚就狠踹门上,碧兰睡在外头地上守夜,忙搭了衣裳问:“何人!”

“死蹄子!还不快给爷开门!”

孟丽娘哪里睡得着,在沈循踹门时就无助的闭上了双眼,都怪李氏不检点,才会连累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