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苏玉儿脸色慌乱冲出去找秦婆子。
秦婆子一进房间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秦淮元,威严的面容扫过一丝担忧,连忙把秦淮元抱到**,让苏玉儿好好看着秦淮元,自己去找赤脚大夫过来。
苏玉儿坐在床边,紧紧抿着唇看着秦淮元,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目光落在那只木板夹着的小腿,眼眶红了一圈。
片刻后,秦婆子急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给秦淮元检查一下小腿,摇了摇头道:“秦婆子,我的医术有限,你还是带你家三郎去县里的医馆看看吧。”
苏玉儿一听这话,眼泪跟掉线的珍珠一样,一簇簇落下来,很快她擦干自己的泪水,一把抓住秦婆子的手腕,神色坚决。
对上苏玉儿的眼神,秦婆子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县里。”
秦婆子去借牛车,跟苏玉儿一块把秦淮元搬到牛车上,要出发的时候,周氏拦住他们的去路。
“娘,你又带三郎去县里医馆看病,难道你忘了上次给三郎看了病,公中已经没钱了吗?要不然你也不会用自己的棺材本给三郎娶个媳妇回来,这次给三郎看病,你是打算借银子吗?”
秦婆子脸色阴沉下来,一看便知道周氏的心思。
三郎的爹娘没了,家里的重担就落在大房的身上,周氏心里不愿意,多次想要分家,不想养二房的几个孩子。
可周氏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三郎的爹娘,她家大郎二郎怎么可能有钱上学堂,能有五亩上好的水田,大郎怎么可能得到一份账房的计活儿。
周氏不念旧情,只知道三郎瘸腿受伤要花钱,三郎的弟弟和妹妹年幼费粮食。
秦婆子真担心分家了,二房的孩子们会饿死,所以不管周氏怎么闹也不肯分家。
可现在听到周氏的话,秦婆子怒火中烧,冷冷盯着周氏:“给三郎看病要紧。”
扔下这话,秦婆子架着牛车离开。
看着秦婆子远去的背影,周氏吊梢眼竖起,气愤又不甘心呸了一声:“老妖婆心里面只有二房的孩子,根本不把大房的当人看!哼,二房的孩子病的病,小的小,要扒拉大房吸血,没门!老妖婆之前死活不肯分家,这一次我倒是看她怎么拦着我!”
周氏眼眸转动几下,眼底闪烁着金光,已经想好了法子,勾唇含笑离开茅屋,朝隔壁的村子走去。
在春风堂。
苏玉儿和秦婆子神色担忧看着大夫给秦淮元看腿。
“黄大夫,怎么样了?”
黄大夫板着脸,看样子有点生气:“不是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少得躺在**一个月吗?这才过了半个月,他就下床,这是不要命了,以后想当瘸子吗?”
苏玉儿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两下,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愧疚得无以复加。
秦婆子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冷静下来,拍了拍苏玉儿的手背以示安慰,好声好气道:“黄大夫,你不要吓唬我们了,不然三郎的媳妇要哭了,她今天才跟三郎成亲呢。”
黄大夫哼了一声,脸色缓和一点:“幸亏这一次送来及时,不然他真的要成瘸子!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躺在**养一个月,听到了吗?”
“听到了。”秦婆子应答。
苏玉儿一个劲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
黄大夫给秦淮元重新上药,秦婆子让苏玉儿在这里候着,自己出去一下。
苏玉儿小嘴微抿,紧紧抓住秦婆子的衣角,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去借银子。
秦婆子轻轻拍了拍苏玉儿的手背,面容和善,安慰道:“玉儿丫头,奶手里还有一个玉镯,拿去当了应该凑够三郎这次的药费,你放心吧。”说完,秦婆子往外走。
苏玉儿看了看秦淮元,又看了看秦婆子,抓住秦婆子的手腕,表示自己要一块去。
秦婆子执拗不过苏玉儿,让黄大夫帮忙看看秦淮元,带着苏玉儿去当铺。
来到当铺,秦婆子从内兜里拿出用半新半旧手绢包裹的玉镯子,递给当铺掌柜:“掌柜,你看看这个玉镯子能当多少钱?”
掌柜看了两眼,语气淡淡:“三两银子。”
一听这话,秦婆子微微一怔:“掌柜这个玉镯子买回来时候花了十二两银子,不管怎么样也值六两银子吧。”
三两银子只够三郎这一次的药费,接下来还要花银子,到时候……
当铺掌柜看了一眼秦婆子,又把玉镯子看了两眼,摇了摇头:“还是三两银子。”
秦婆子咬了咬唇,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掌柜,可以给高一点的吗?”
掌柜摇头,把玉镯子递到秦婆子的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点点缺口:“这里有个缺口,只能给你三两银子。”
看到上面的缺口,秦婆子脸色白了几分,神色暗伤下来,长长吐了口气:“那就三两吧。”
掌柜点头,然后写了一张当票,三两银子和当票一同给秦婆子。
“当期一个月,一个月后不把玉镯子赎回,玉镯子就是当铺的。”
秦婆子接过当票和银子:“我知道了,谢谢掌柜。”
深深看一眼桌上的玉镯子,秦婆子毫不犹豫转头,拉着苏玉儿离开。
苏玉儿将秦婆子的神情看在眼里,用力咬着下唇,回头看了一眼掌柜快要收起来的玉镯子,暗暗决定要好好赚钱,把玉镯子赎回来。
回到春风堂,秦淮元醒了。
秦婆子给了三两银子的医药费,跟苏玉儿把秦淮元弄到牛车上,驾牛车回去。
一路上,秦婆子千叮万嘱道:“三郎,你不能再这样任性了,黄大夫说了,你再来一次,以后就成瘸子,所以接下来一个月得好好躺在**,一个月后再让黄大夫看看。”
秦淮元听到秦婆子的训话,低下头,知道错了。
可是想到周氏总是为难苏玉儿,他很担心,忍不住开口:“奶,可是大伯娘总是欺负媳妇儿,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被人欺负吧。”
“我会护着玉儿丫头的,你就不要操心了。”秦婆子横了一眼秦淮元。
秦淮元嘿嘿一笑,朝苏玉儿眨了眨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苏玉儿勾唇浅笑,在秦淮元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深深看一眼秦婆子,眼底尽是愧疚之色。
还没回到村尾的秦家,秦婆子等人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好不容易家里的大郎当了账房先生,二郎成了童生快要参加院试成为秀才公,却要养着二房一家子。现在二房的三郎又病了,前前后后花了不少的银子,还娶了个扫把星回来,把你的脸弄成这样,这不是要害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