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那时候总说,皮带不打儿子可惜了,你还记得吗?”墨泱说。
墨钧言:“记得。”
“现在呢,觉得可惜吗?”墨泱问他。
墨钧言沉默了片刻。
墨泱还以为他不会回答。
“……不可惜,我的皮带打过你。”墨钧言说。
墨泱:“额……”
她都忘记了这茬。
可能那时候她的注意力,并不在现实生活里,而是沉浸在她和步景桓的往事中吧。
“我并不好受。”墨钧言又道。
他突然就懂了那句时常在影视剧里听到的夸张台词,“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墨钧言总想着,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而事实上,孩子的痛是一时的,不到一天就忘记了;他的痛却是绵长的,时常会为此内疚,心被抓挠似的疼。
某个午夜梦回,还是会想起,当初墨泱很痛苦的时候,他还打了她一顿,从而失眠整夜。
他再也不想皮带打儿子了。
所以,他再也不想要儿子了。
“……小叔,你的心这么软,当心将来笙笙摸透了你的脾气,你管不住她。”墨泱说。
墨钧言:“我现在就管不住她。”
又说,“她听她妈妈的。跟我就撒泼打滚、嬉皮笑脸的,完全不听我的话。”
墨泱:“甩锅式育儿,不愧是我叔叔。”
墨钧言:“……”
叔侄俩聊了很久。
有句话,墨钧言在嘴边,顿了顿还是告诉墨泱:“你婚礼的时候,乔长桥去了。”
墨泱在国外好几个月。
上次见到乔长桥,是蓝雨影业张总去世的时候。
“我没见到他。”墨泱道。
墨钧言:“我把他拦回去了。”
当时乔长桥的脸色,是一种想要同归于尽的崩溃。
墨钧言不太懂他这个人。
按说,像乔长桥这种性格的,最不会沉迷于爱情。
时间这么久了,步景桓醒过来一年多了,乔长桥也应该死心了。
事实却是,乔长桥对墨泱真的办婚礼大受打击。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他仍爱墨泱。
“谢谢小叔,要不然大喜的日子看到这样倒胃口的人,真的很烦。”墨泱说。
墨钧言:“相比较他,你的两个前男友就很识趣,没过来凑热闹。”
“你怎么还挺失望的?”墨泱观察他表情,对他很是无语。
她亲叔的恶趣味,简直要臭不可闻了。
“是对他们俩失望,两个没种的男人。”墨钧言笑道,“不过,他们俩若有种,也轮不到步景桓回头捡你。”
又说,“你是幸运的。若你大学时期遭遇的是乔长桥,现在你就脱不了身。”
墨泱:“你真恶心到我了,求求你别说!”
一想到乔长桥,墨泱就犯生理性的呕吐。
她遇到的男人中,最糟糕的非乔长桥莫属。
——他深更半夜把墨泱扔海里,这件事给墨泱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让她现在一看到水,更加发怵。
“好了,不说了。”墨钧言道。
墨泱的两个前男友,都知道她要重新办婚礼、重新嫁给步景桓的。
秦天是家务事一团糟。
他一边处理家事,一边筹备新的电影,很忙。
忙得没了世俗的爱恨情仇。
苏容年则是心高气傲。
苏少爷这种人,一辈子清高。他要是不那么傲气,说不定高中时期追到墨泱的就是他。
墨钧言觉得,苏容年其实很自私。和爱墨泱相比,他永远更爱自己。
——当然这也没什么错。
飞机在俞城落地,众人各自回家。
颜盏还是住到陈醉家。
趁着去参加婚礼的空档,陈太太叫了信得过的朋友,把陈醉家里做了简单的装点。
家里摆满了红玫瑰,贴满了喜字,吹了一屋子气球。
陈醉回来看到了,很是吃惊:“回头谁收拾?”
颜盏:“……”
太太三十年不谈恋爱,跟她的直女秉性有莫大关系。
她对浪漫过敏。
颜盏承诺自己会收拾,陈醉才放了心,又抱怨:“我妈妈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花里胡哨的。”
进了主卧,陈醉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
仔细一看,亲妈把她的床换了。
**铺着大红的四件套,床头摆放了一个首饰盒,里面装了七八套黄金首饰;首饰盒下层铺满了金条。
好俗,不过陈醉喜欢。
“好好的,换我的床干嘛?”陈醉往**坐了坐。
很崩溃的是,亲妈把她的床垫也换了。
陈醉那个床垫,睡了多年,都对她的身体有记忆功能了,特舒服。
换了个新的,哪哪都不太对劲。
“我真是服气。”她说。
颜盏搂抱她,笑道:“颜太太,新婚有个讲究,需要一张新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新房内的床,三年是不可以动的。旧的床,万一中途坏了,不吉利。”颜盏说。
陈醉:“还有这个说法?”
“有。”颜盏笃定。
陈醉不再说什么了。
他们俩在结婚之前都挺忙的,除了抽时间拍婚纱照,很多事没做;而蜜月旅行,陈醉打算等六月份再去,她想去新西兰滑雪。
“陈醉醉,我的聘礼打到你账户了,你为什么不给点反应?”颜盏问她。
陈醉:“是吗?我没留意。”
“账户大宗进账,银行没打电话通知你吗?”
“打了,但我每个月都有大宗进账。”陈醉道。
颜盏:“……”
有个豪富岳父,真的好难,颜盏的金钱完全失去了魅力了。
以至于,他给陈醉九位数的聘礼,陈醉完全没当回事。
“我爸爸给了陪嫁,也是现金。”陈醉道,“稍等,我问下我的客户经理,看看我账户现在有多少钱。”
她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她对颜盏道,“我爸爸给的陪嫁,是你聘礼的两倍。”
颜盏坐在那里,忍俊不禁。
“陈醉醉,我往后会比你爸爸更有钱。”他似下了狠劲儿。
陈醉:“我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爸爸的钱,我这辈子买买买都花不完。”
又说他,“你有时间陪我,就很珍贵了。”
颜盏彻底败下阵来。
两个人滚到枕席间,颜盏问她:“陈醉醉,打算什么时候怀孕?”
“随时。”陈醉微微喘着。
“那我不拿套子了。”他道。
颜总一向会得寸进尺的。
陈醉觉得,往后的人生,颜盏肯定计划好了,她仍只需要跟着他的节奏往前走就行。
她很安心。
不管是恋爱还是婚姻,颜盏都是舵手,而陈醉喜欢做不带脑子的“挂件”,她很享受这样轻松的关系。
她爱极了颜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