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安静了很久。

陈醉和孙皓之前就知道墨泱的父母和姐姐车祸去世。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不好多问,怕墨泱难受。

墨泱也没细说过。

直到今天,才听说了细节,孙皓和陈醉心里都狠狠颤了下。

别说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没心没肺的老油条,这样的经历也足够崩溃的。

“泱泱,你别伤心。”陈醉快要哭了。

墨泱反而笑笑:“我很难再伤心了。住院的时候,医生会放我和我父母、姐姐的视频,然后配合药物和电击。

一旦情绪上波动过大,就要承受身体巨大的疼痛。这样训练下,我现在想起他们,心情格外平静。”

人的精神,比身体更容易受操控。

墨泱在精神病院住那些日子,很多事她都忘记了。

其实她只记得最后三个月的一些事。前面住院一年多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一点也想不起。

治疗不是精准的指哪打哪,墨泱连带着忘记了很多事。

有次墨泱在商场遇到一个女孩和朋友们逛街。那女孩热情打招呼,自称是墨泱的高中同学。

墨泱一点印象也没。

她努力在记忆里扒,也没想起眼前那位。墨泱记得小时候的一些事,但十四岁到父母去世前的大部分记忆,都没了。

在精神病院,那属于“近期记忆消除”的一种治疗。

手段很残酷,全靠电击,甚至会有人因灼伤内脏死亡。

墨泱熬了下来。

她被迫把那段记忆扔掉了。

当时那女孩挺难受的,既尴尬又气愤,说墨泱太过分了。

“……很苦吧?”孙皓的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哽咽。

他急忙忍住,稳定自己的情绪,轻轻咳了咳。

“应该很苦的。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去做医美,就是去打掉身上那些电击伤疤。醉醉还猜测我的脸是整的。”墨泱说。

陈醉:“不能怪我,你每个月都去整形医院,你又那么美。一般人都会猜测你是人工美女!”

顿了下,陈醉又问,“那些伤痕,现在都看不见了吗?”

“都恢复了,毕竟五年多了。”墨泱道。

“……你高中前后的事,都不记得了吗?”陈醉又问她。

墨泱:“差不多吧,初中的很多记忆也模糊了。最离谱的是我高中,我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了。”

陈醉:“……”

孙皓:“彻底遗忘?”

“应该是被藏在了记忆深处。一旦回想,身体会本能先想起受电击的痛,然后为了自保,自然而然屏蔽了。”墨泱说。

孙皓:“这个治疗,也太狠了。”

“我叔叔签字的。”墨泱笑了笑,“我知道他很爱我。他想要的,是我能活下来。如果不用很极端的手段,我的精神更进一步崩溃,直到不可逆转变成一个疯子。”

很多时候,要当机立断。

有些人明知吃点苦对孩子好,却偏偏下不了狠手,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管束时机。好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就是这样来的。

墨钧言十九岁出来创业,他理智得过分。

他十九岁辍学后,不肯回家,就住在哥嫂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