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的确好奇。

“孩子在国外,在他姑姑身边。”步景桓说。

墨泱没听懂。

“谁的姑姑?”

步景桓让服务员撤掉碗碟,上了一壶茶,给墨泱倒了一杯。

他坐下,慢慢和她说。

“我承认,一开始想要钓海德拉,就打算利用卓宁。她三番五次害你,我不能容许。

因此,我暗示过她,我会去**库保留一部分种子。然后,她就想方设法去偷了。”步景桓道。

他知道卓宁在海外的一切关系网。

因此,步景桓特意在卓宁能“够到”的机构,去保存了种子。

“我没有求她,也没有承诺过什么。试管成功后,她亲口说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当时录音留了证据。”步景桓道。

墨泱静静听着。

真相,和她的猜测出入不大。

她就知道深谋远虑的步景桓,不会把自己的处境弄得很尴尬。

孩子绝不是他的。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也算是我下属,她叫爱丽丝,黑人。

她原生家庭很穷,她哥哥天生聪慧,高材生,念书时期时常卖**,补贴他们兄妹俩的学费和生活费。”步景桓道。

墨泱听了,微怔:“值钱吗?”

“顶级学府的高材生,他的种子能卖到不错的价格。肤色不是唯一的,而精英各方面都值钱。”

步景桓道,“可惜,她哥哥前些年生病去世了,肺癌。”

墨泱唏嘘。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苛待苦命人。

“卓宁去**库拿到的,是真的;但她找了人工授孕的机构,却是安插了我的人。那时候做了掉包。”步景桓道。

墨泱错愕看向他。

“……所以,你爸爸气得住院,是因为卓宁的孩子肤色问题?”墨泱问。

步景桓:“对。”

墨泱:“卓宁中间就没想过去验血?”

“她也许会有怀疑。但她如果做了亲子鉴定,就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步景桓道。

好好的,卓宁为什么去验血?她需要解答这个疑问。

而她做的事,她编的故事,经不起任何推敲。

步辉对她怀了“步家长孙”深信不疑,又没怀疑她,她不需要自证。

她非要去验血,徒惹猜测,对她无益。

俞城上流社会的舆论,可是把她踩到尘埃里。一旦她去验血的消息泄露,各种流言蜚语对她更加不利。

卓宁绝不敢。

“胎儿在肚子里就去做亲子鉴定的话,需要穿刺,有风险的。万一因此流产,她更加得不偿失。”步景桓说。

——种种考量下,卓宁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她在拿到种子的时候,确定是步景桓的。

她对自己找的授孕机构也有信心,觉得不会被糊弄。

不成想,问题出在了这一环。

步景桓换掉了自己的种子,用了爱丽丝哥哥之前保存的。

而步景桓其他的种子,顺势全部销毁了。

就这样,卓宁生下一个混血儿。

混血儿刚出生时,天生黑肤色。步辉看了一眼,当时一口气就没上来,坐在地上。

卓宁吓得尖叫。

她把刚出生不到一小时的孩子重重往地上摔。

医生护士吓死了,严厉警告她:“杀人犯法,哪怕只是这么小的孩子。”

步景桓拿到了她发疯的监控录像,顺势抱走了小孩,把他和卓宁分开。

卓宁一眼也不想看孩子,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不停发疯。

步景桓租借了私人飞机,分别把她和孩子都送到国外了。

“……她最近几天缓过来了,不会发疯,能正常吃喝。”步景桓道。

墨泱:“孩子呢?”

“孩子送给了爱丽丝。爱丽丝比我大两岁,她和她丈夫结婚多年没有小孩,打算领养一个。

她丈夫是死精症,她自己则是因为早年贫穷,子宫肌瘤拖延导致情况恶化,摘了子宫。”步景桓道。

墨泱心口有点窒闷。

贫穷也是恶疾,它同样会死人。

“领养小孩也有各种问题,他们考虑了两年多,还是没选到适合的。”步景桓又道,

“卓宁生的这个,各方面满足了他们夫妻俩的需求,他们愿意领养,给他取名叫pas。”

“那卓宁呢?她愿意吗?”墨泱问。

步景桓:“她精神不稳定,可能没办法做决定。”

“她会好起来的,到时候……”

步景桓:“她不会。”

墨泱看向他。

步景桓的表情,一瞬间森然得近乎冷酷。

“墨泱,你还记得不记得,你在惠灵顿拍戏遭遇的车祸?若不是那次‘运气好’,你可能死了。”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你是说……”墨泱愕然,“卓宁?”

“是。”步景桓道。

墨泱微微合眼。

她良久不说话。

“你会觉得我丑陋吗,墨泱?”步景桓的声音,打破了包厢的寂静。

“不会。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墨泱道。

步景桓笑了下。

“步景桓,我们问心无愧,就不怕报应。”墨泱又道,“最近这段日子,我总在反思,为什么总有人想害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除了我的确挡了道,也是因为我软弱可欺。我要再凶残点,旁人就不敢往我身上踩。”

她抬眸,定定看着步景桓,“你做得很好,景桓。”

——当开始做恶人了,就不要幻想金盆洗手,也不要半途而废。

一边作恶、一边立牌坊,往往会功亏一篑。

旁人害她的时候,从未手软。忌惮的,只是法律,不是她这个人。

步景桓看望她的眼睛,内双的眸安静极了:“你不再是我的猫猫了。”

墨泱一愣。

“你是墨泱,宝宝。”他的眼神那样坚毅而温柔,“你长大了。”

墨泱听懂了这话。

她上次还想,步景桓是爱从前那个女孩,还是爱现在的她。

今天,他亲口给了她答案。

他更爱如今的她。

她的成长,没有令他失望,相反让他惊喜。

他们的感情,都在进一步往前了。

“是,我长大了。”墨泱笑了笑,“我不是谁的金丝雀,我是女侠了。”

步景桓莞尔。

“现在是女侠,将来我要做武林盟主。电影圈的每个人,都要看我脸色吃饭。”墨泱说。

步景桓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得开怀,眉眼都舒展了。

“你会的。”他笑着说,“你会一统江湖的。”

“那么,你答应我一件事。”她道。

“好,我答应你。”

“你都没问什么事。”

“任何事。”他收敛了笑,认认真真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