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雨,雾蒙蒙的。她和步景桓站在路边,有说有笑。

一把很大的黑伞,笼罩了他们俩。墨泱对他说:“景桓,我裙摆湿了。”

“我背你。”他道。

墨泱:“车子还不来。”

“很快。”他说,“要不咱们打车回去?”

“这里也打不到车。”她抱怨。

“司机一会儿就到了。”他说,“猫猫,回去给你做鱼吃。”

而后,他将她背了起来,她用力撑着雨伞,两个人在路边等着。

她时不时笑。

她醒过来时,陈醉已经到了,买好了早餐。

“……你刚刚做梦笑,什么事这样高兴?”陈醉问她。

墨泱:“梦里吃鱼。”

“想吃吗?中午叫个剁椒鱼头给你吃。”陈醉立马说。

墨泱:“我能吃吗?”

“你又没内伤、外伤的,就住院观察,有什么不能吃?”陈醉道,“我也想吃了。”

墨泱:“……”

她们俩一边吃早饭,一边讨论中午点哪家的剁椒鱼头时,有人敲了敲病房门。

陈醉去开门。

她脸色不太好看,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胳膊上,有点犹豫。

墨泱:“是谁?”

“是我。”乔长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墨泱心头一梗,吃不下饭了。

她放下筷子,看向门口:“醉醉,让他进来吧。”

乔长桥慢慢走进来。

他穿着病号服,淡蓝色的,脸色很苍白,却没那么讨嫌了。

墨泱看向他手臂。

他手臂用绷带挂着。

“……乔总,伤势怎么样了?”墨泱问。

乔长桥:“都是皮外伤,前前后后缝合了十五针而已。”

墨泱心中发沉。

但最近很多事,让她明白,一个人太有同理心,很容易被人算计到。

是她求助乔长桥的吗?不是。

如果乔长桥不出手,她就会死吗?也不会。

乔长桥和武警们到的时候,前后不到两分钟,而那个开枪的歹徒,并没有成功弄破墨泱的车窗玻璃。

也就是说,乔长桥看似很英勇,实则除了把自己弄伤,没什么用处。

“乔总好好休养。”墨泱说。

乔长桥:“我会的。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住院观察。”墨泱说。

乔长桥:“谢天谢地。当时看到你车子翻了,我吓得魂都掉了。”

墨泱:“……”

因他只是关心她,没有邀功,墨泱反而不好怼他。

她脸色不太自然。

墨泱这个人,道德观太重,以至于她搞不过心狠手辣的恶徒。

“看到你没事,太好了。”他笑,眸光灼灼,认真看着她。

墨泱避开他视线:“我没事。”

“不打扰你休息。”乔长桥笑了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墨泱:“你也好好休息。”

“你不用担心我。”他道。

他转身走了。

他一走,墨泱慢慢透出一口气。

陈醉见他当真回去了,又关上了墨泱这边病房的门:“他这什么策略?”

“他手段多得很。”墨泱道。

陈醉:“他可能想要卖惨,博取同情。墨泱泱,你可要当心,很多人无法抵御这招。”

“明白。”

上午,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探病。

墨泱的经纪人、华棠尧、小叔的朋友们。

除了他们,还有个特殊客人。

是墨泱之前见过数次的罗秋阳。

罗秋阳是乔长桥死党,墨泱时常在乔长桥身边看到他。

“墨小姐,早日康复。”罗秋阳买了一束花给墨泱。

墨泱道谢。

“出院后,我请你吃饭。”罗秋阳说,“《阿宝》的项目,我们院线牵头的,希望女主演赏脸。”

“到时候再说,罗总。”墨泱道。

罗秋阳:“好,到时候约。”

又说,“墨小姐,老乔这次伤得挺重。”

——就知道逃不开。

乔长桥不邀功,罗秋阳替他邀功来了。

“是,他比较倒霉。”墨泱说,“下次遇到了持刀、拿枪的歹徒,应该躲在车里报警。”

不等罗秋阳开口,墨泱继续说,“罗总,是警局要定乔先生与歹徒互殴吗?如果是,我可以作证人,证明乔总是见义勇为。”

罗秋阳听了,愣了愣。

继而他笑了:“墨小姐,你这么讨厌老乔?”

“不会。”墨泱说。

“他很喜欢你。”罗秋阳不兜圈子了,“他为了你,什么都敢做。”

这话,蕴藏了深意。

墨泱认识步景桓后,才明白有些人说话,留白三分。

她诧异看了眼罗秋阳。

罗秋阳的目光,温和平静:“墨小姐,你能否给他一个机会?他不是个很差劲的男人。”

“爱情最是强求不来。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没办法,审美难以更改。”墨泱道。

罗秋阳不再说什么。

他离开后,墨钧言和学姐才带了笙笙过来。

陈醉点了外卖,几个人都在墨泱的病房里吃午饭。

墨泱就把罗秋阳的暗示,说给小叔听:“这次的事,会不会是乔长桥自导自演?”

“为什么这样猜?”

“第一,青天白日撞车。我以前也被人撞车,用同一件事,减少疑点;第二,那持枪的歹徒,一开始没打我的车窗边缘。”墨泱道。

墨钧言拧眉。

学姐和陈醉打了个寒颤。

“歹徒并不想伤害你?”墨钧言道,“但声势浩大,要把场面弄得很吓人。”

“对。”

“敢接这个活,不是一般人。”墨钧言又说,“乔长桥正好认识这些人。”

墨泱再次点头。

“他疯了?”陈醉骂道,“他是不是有病?”

墨钧言同意这话:“他的确泥足深陷,偏偏墨泱不给他好脸色,他什么招数都要用上。”

学姐更疑惑:“那罗秋阳为什么出卖他?”

墨泱:“学姐,罗秋阳不是在出卖他,而是在救他。这次不成功,他下次会加大筹码。”

这次只是皮外伤,下次呢?

罗秋阳看似故意搞破坏,却只是想让乔长桥回头。

“我不懂他。”墨泱说,“他到底想干嘛?他就这么喜欢我?莫名其妙。”

“喜欢你,怎么叫莫名其妙?男人、女人都是视觉动物,谁能不喜欢你?”陈醉说。

墨泱:“……”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

良久,墨泱才道,“我要去和他聊聊。聊过后,他再这样,咱们该报警就报警。”

墨钧言:“你不要去。”

“可……”

“我去。”墨钧言说,“我去和他聊聊。”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要自己去搞定。”墨泱道。

争论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由墨泱出面,去和乔长桥谈谈这件事。

墨泱也的确需要和他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