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之所以记得余桐，是因为在宁姝的葬礼上，余桐哭得特别伤心，还一度晕厥过去。
当时宋瑾一度深陷在悲伤里，除了对余桐哭的画面特别有印象，根本没心思想太多，只以为是和宁姝要好的同学。
白野听完，疑惑地问她：“宁姝的同学，跟你关系不好么？”
“我和宁姝不在一个学校。”
宋瑾解释道。
“我还以为你们俩双胞胎，会形影不离呢。”白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宋瑾勉强扯出一个笑，说：“我和宁姝除了长得像，性格其实完全不同。她外向开朗，而我从小就内向安静，不爱和人打交道。”
白野更惊讶了，挑了挑眉：“不爱和人打交道，你还当精神科医生。”
这精神病人，可都是最难打交道的那群人。
宋瑾沉默。
她走上这条路的原因很简单，在她看来，自己的妹妹明明是天底下最阳光可爱的女孩子，她不相信一个正常人会对这样的女孩子下那么狠的手。
她不仅要找出凶手，让对方碎尸万段，还更加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宁姝？
宋瑾眼中情绪起伏，连肩膀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白野见状，手掌覆上她的肩。
宋瑾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问白野：“我们是要在这里等到天亮？这么晚了，她还会出门吗？”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问个清楚。
白野只说：“再等等看。”
两人又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没想到十二点整的时候，余桐竟然真的下楼了。
她裹了件厚厚的黑色长呢子大衣，踩着细跟鞋，手上挎着一款LV，面容精致，还化了美美的妆。
宋瑾抓住车门把手就要冲下去，白野拦住她说：“我们先跟上去。”
她回头对上他的眼睛，白野那双平日轻佻惯了的眼眸里此刻全是认真和自信。
宋瑾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白野。
以前印象里那个吊儿郎当的帅警察，似乎出现了记忆上的偏差。
他比她以为的，更出色，也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握住车把的手缓缓松开，宋瑾又重新系上安全带，白野一踩油门，保时捷在深夜里呼啸着疾驰。
余桐上了一辆出租车，宋瑾和白野一路跟着，最后在酒吧一条街停下，跟着余桐进了爱德华酒吧。
宋瑾扫了眼酒吧名字，微微皱了下眉，被白野看到，他问：“怎么？”
她摇摇头，“就觉得这酒吧和自己犯冲。”
余桐拐进了一间更衣室，再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吊带短裙，裙边短得只能遮住臀部。
酒吧光线光怪陆离，余桐在人群中扭来扭去，像条水蛇似的。
白野进来之前来了个电话，宋瑾一心挂在余桐身上，便自己跟了进去。
余桐看样子是在酒吧这边当陪酒女，跳了没十分钟，就亲了三个男人。
宋瑾在角落一直紧紧盯着余桐，她这会儿冷静了下来，极度耐心，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余桐其实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酒吧走廊深处的包间。
白野这时正好从外面进来，宋瑾却后退了几步，扯出他的衣领把人拉到了角落，然后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白野意会，了然地挑了挑眉，不过目光微微往下，落在她贴住他的胸前。
“咳。”他轻咳一声，说，“宋医生，你这样很容易让我对你旧情复燃。”
宋瑾注意到他视线，无语地瞪了白野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白野无辜地为自己辩解：“男人什么时候，都会想这事儿。”
宋瑾不太想和白野插科打诨，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背抵住墙。
白野还挺绅士，也分得清场合，和她并肩靠墙站着。
余桐在这时突然停止扭动，从酒池肉林里穿过，往酒吧深处的包间走过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余桐就出来了。
她又回到酒吧中央继续在一群男人中徘徊纠缠，但表情明显比刚才放松了些，宋瑾猜测余桐应该是进去见了什么人，正想动作，被白野拽住手腕。
“别乱来。”
白野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宋瑾不甘地回头和他对视，却发现他眼底讳莫如深，有种欲言又止的犹豫。
白野嘴唇动了动，说出的话却让宋瑾有如雷劈。
他说：“这酒吧是沈氏下面的产业。”
白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看着宋瑾难看的脸色，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可是天不遂人愿，再抬眼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白野看过去，愣了下。
男人生了双锋利的鹰眼，视线深沉，含着隐隐的笑意看向他们的方向。
“沈亦行。”
宋瑾喃喃着对方的名字，白野闻言一怔，他前段时间听父亲提起过沈家的长子最近从国外回来，甚至还敲打了他务必要和这位沈亦行打好交道，他当时手上好几个案子，没工夫在这种事上花费精力。
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宋瑾拉着白野转身想走，白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以他对她的了解，可不像是这种会临阵逃脱的人。
不过宋瑾想走，却已经晚了。
沈亦行不知何时穿过人群，叫了一声：“宋医生。”
宋瑾身体猛然一怔，转身低眉尊重地称呼道：“沈董。”
沈亦行目光游走在白野身上，但并不搭理他，只笑着继续对宋瑾说道：“既然都来我们沈氏的酒吧了，一起喝一杯。”
宋瑾推辞说：“我只是路过，就不打扰您了。”
她转身提步就走，也不管白野，白野奇怪地看了沈亦行一眼，沈亦行视线锁住了宋瑾的背影，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一脸高深莫测。
白野追出酒吧，跟上落荒而逃的宋瑾，问：“你怎么回事？那是沈亦言的大哥，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还怕他吃了你吗？”
宋瑾脸色有些白，“我也不知道，总有些怕他。”
白野见宋瑾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心里也有些心疼，他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差点忘了她也是个女人，外表看起来再冷淡，内里终归是柔软的。
宋瑾和白野这晚虽然没和余桐当面对质，但至少摸出来，对方和沈亦行，或者说和沈氏是有关系的。
宋瑾现在在意的是，这关系有没有到沈亦言那里。
等到她再看手机的时候，发现多了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全都来自沈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