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了沪城，亦言就再没和我们联系过，他被关进沪城拘留所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我和文清想了很多办法，但都被人刻意阻挠了。”
“亦言成年前进去过，那里面日子不是人过的，他的病也是在那时候加重的，如今又进去走一遭，他至今还闷不做声，你却和沈亦行走到一起，你有想过这对他会是多大打击吗？”
她当然想过，不止一次，甚至想到整晚整晚的失眠。
宋瑾没有找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离开了就是离开，她丢下沈亦言是事实，再多苦衷和借口都磨灭不了她伤害过他这件事。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宋瑾，你自己要想好。亦言平日对你温和惯了，你别以为他就会对你心软。恰恰相反的是，他当初爱你有多深，在你背叛他时，他就会恨你多深。”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宋瑾放下筷子，无声地穿上外套，提上包。
明森眼中闪过淡淡的银光，他惊愕地盯着宋瑾手上那枚朴素的戒指：“你怎么会戴着它？那不是……”
宋瑾侧头，歪着头看他，“是什么？”
明森面色难看，“是亦言和他初恋的。”
沈亦言和宁姝的故事，明森知晓的并不多，他只是偶然听说沈亦言年少时期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
“我知道。”
宋瑾突然浅浅地笑了。
“沈亦言难道没告诉过你吗？他的这位初恋，是我死去的双胞胎妹妹。”
宋瑾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明森跟前，低下头笑意浅淡地看他。
“明森，你刚才说的话没有错，沈亦言现在的确恨我到骨子里。只是有一点你没搞清楚，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他爱的，至始至终都是我这张和宁姝一模一样的脸罢了。”
明森的瞳孔缩小又放大，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宋瑾却不甚在意的轻轻一笑。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沈亦言爱不爱她，她是不是宁姝的替身，在如今看来，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但宋瑾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骗自己离开沈亦言的理由。
“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我对沈亦言也没什么真心，我喜欢的人一直都不是她。”
明森坐在原位，看宋瑾纤瘦的背影走出门口，隐没在夜色中。
他收回视线，目光沉沉地转向旁边的包间方向。
“都听见了吧。”
包间虚掩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明森朝走出来的人无奈地道：“亦言，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不开心呢？死心一次，还不够吗？”
沈亦言拉开明森对面的椅子坐下，手搭在桌面上，陷入沉思。
明森抬眸看着对面的男人，沈亦言最近瘦了很多，眼底也一片乌青，完全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沈氏，沈重青摆明了就是拿你当工具人，给沈亦行撑腰，这么多年你为沈氏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何必留在那破地方受气。”
明森脾气差，又见不得这种事，一说起来就不免上火。
“我和文清家里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你若是需要，我跟文清一定全力支持。商场上风云诡谲，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以你的能力又何愁扳不倒沈亦行那个门外汉？”
沈亦言沉默良久，瞳孔深邃如海，像在沉思着什么。
“明森。”
“嗯？”
“我不想让宋瑾好过。”
明森微怔，沈亦言的眼睛很平静，可恰恰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可怕。
“我会给你发一些照片和资料，你替我找人发出去。”
明森心里一惊，“你确定吗？”
沈亦言冷笑：“怎么，你以为我下不了这个手？”
明森没说话，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沈亦言以前对宋瑾有多宠，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什么替身，白月光，初恋，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否认沈亦言真心喜欢宋瑾的事实。
只可惜当局者迷，宋瑾到底是没有福分享受这份宠爱，不仅没有，这份爱连带着的恨现在也要一并承受。
精神科主任的位置比想象中还难坐好，宋瑾这段时间忙得几乎都快住在医院了，连着好几天都睡在办公室的隔间里。
好在她在如此高压下，对病人的治疗和关心也愈发细致，不管是分配工作，还是治疗病人，都没有出过查错，一时间也改变了最初那些人不服气的眼光。
不过罗兴依旧看不惯她，不管是科室开会，还是平常的院长大会，都会时不时地挑她刺。
“罗主任，我有话跟你说。”
开完会，宋瑾叫住罗兴。
“干什么？”罗兴站得笔直，看宋瑾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宋瑾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事实上，她也真的无所谓，反倒觉得罗兴成天把自己当眼中刺，不会累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平时想怎么针对我都没关系，但下周有我们精神科研究项目开题报告，你最好别添乱。”
“我添乱？”
罗兴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板着脸质问宋瑾：“你凭什么说我添乱？”
“最近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你处处挑刺就算了，就连开全院大会都要揭自己科室的短，你再怎么讨厌我，也请不要忘了自己副主任的身份！”
宋瑾说得不卑不亢，相比起来，气急败坏的罗兴就显得狼狈极了，他嘴皮子没宋瑾利索，指着她半天没放出个屁，宋瑾也不跟他周旋，说：“参加下周开题报告的都是国内医学界的翘楚，你最好心里有轻重，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坏了大事。”
宋瑾说完就走了，罗兴瞪着她背影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连回到家吃饭都闷闷不乐的。
罗兴老婆柳叶见他不痛快，问他怎么了，罗兴气鼓鼓地把宋瑾的事聊了遍，柳叶听完愣了下，问：“你说你们科室的主任叫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