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铁栅栏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打开,孟辰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掏出钥匙解开沈亦言手铐的锁。

“易西醒了,她承认中途停过车,这件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孟辰淡淡地说。

沈亦言拧眉,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查到是谁了吗?”

孟辰停下脚步,表情不太好看。沈亦言凝眸看着他。

“易西不再追究这件事。”

沈亦言微微一愣,随即勾起一个不屑的笑。

“看来你们办事在哪里都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被一点资本束缚住手脚。”

“不过抓无辜的人的时候,倒是腿脚挺快。”

傻子才听不出沈亦言是在讽刺自己,不过孟辰也实在没资格反驳什么,他抓沈亦言的时候的确气势汹汹,还不知道被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现在外面风声风雨,全是有关沈亦言的阴谋论。

即使现在沈亦言无罪释放了,可那些流言蜚语不会在意真相。

只要有热度和利益,总能让人无底线地颠倒黑白。

走出沪城警局时,张宇已经在外面等他。沈亦言走过去,张宇恭敬地朝他低头:“沈总,辛苦您了。”

沈亦言苦笑:“以后不用这么叫我。”

张宇有些难过,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默默地替沈亦言拉开车门,等沈亦言坐进后座时才说道:

“沈总,当初您不嫌弃我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将我提拔到您特助的位置。这么多年不仅从未亏待过我,更是给予了百分百的信任。在我心里,沈氏的总裁,只有您一位。”

张宇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沈亦言。

沈亦言双腿交叠,手放在腿上,眼眸垂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张宇很早之前见过这样的沈亦言,在他刚认识沈亦言时,对方就是这样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那种空空的眼神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他在意的东西。

直到宋瑾的出现,沈亦言的眼里才终于有了温度。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张宇心知自己说得话并不重要,可他实在是心里有愧。

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沈亦言被关了进去,而他身为特助,除了焦头烂额地联系律师,几乎什么忙都没帮上。

若不是易西那边突然松了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去医院。”

沈亦言在后座开口道。

张宇将沈亦言送到沪城最好的医院,沈亦言去看了易西,但对方和之前一样,依旧不愿见任何人。

张宇小心翼翼地说:“沈总,易总这两天都没有心情见人。”

沈亦言侧目看他,张宇太了解沈亦言的眼神,立刻胆战心惊的补充道:“易总这次……脸受伤了。”

受过的伤,哪怕经过最高超的技术修补,疤痕只会变浅,而不会消失。

易西的脸不仅仅只是一道伤口,它会成为易西心上永远的痛。

而与这道疤相关的所有人,易西都无法原谅。

沈亦言没有见到易西,乘了下午的飞机回汉城。

他还没从拘留所出来时,沈重青早就迫不及待地借着风口浪尖的时候,宣布了沈亦行上任沈氏总裁的职位。

至于沈亦言的去留,沈重青只让他先回沈家。

到沈家老宅时,张宇下车替沈亦言开车门。

沈亦言下车后,淡淡地看着张宇说:“以后不用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沈总,我……”

“我也不再是沈总。”沈亦言看着从大门迎出来的人,“现在沈亦行才是你的老板。”

张宇愧疚地垂下头。

这一路他都想找机会提这件事,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沈亦言早有所料。

让他重视的人从他身边一个个离开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他们不仅离开了他,还站在了沈亦言的对立面,与他为敌。

沈亦言心中没什么波动,这是沈亦行能干得出来的事,他并不意外。

早在沈亦行回国的那天,他就做好了和对方鱼死网破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不是输给沈亦行,而是输给他最爱的人。

沈亦言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很快在沈亦行的靠近中潜藏下来。

屋内,沈重青端坐沙发主位。

虽然已经快六十,但沈重青保养得很好,这些年沈氏的业务也都是沈亦言操持着,沈重青除了提防沈亦言,成天跟个闲人似的,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有精神。

他今天穿着藏青色西装,身材保持得不比大多数年轻人差,坐在那里威严又不失风度。

不得不说,沈亦言和沈亦行的出众样貌,除了继承了各自母亲的美貌,沈重青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见到他进来,沈重青语气意外的平静,眼底还隐隐透着关心。

“你在沪城,受委屈了。”

沈亦言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沈重青如此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话,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得。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一无所有的处境,他又很快讽刺地笑了笑。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威胁不到沈重青的宝贝儿子,沈重青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提防他。

更何况对方要是真关心他,还会让他一个人在拘留所不闻不问吗?

“亿生集团易总姐弟车祸这事儿,他们已经帮你澄清了,我知道你委屈,承受了平白无故的指控。不过这事儿影响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沈氏也受到了牵连。”

“沈氏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亦言淡淡的目光投向沈重青,眼里结了一层冰,

他走到沈重青面前,低眉俯视着这个作为自己父亲的男人。

“车祸发生当天,你那些董事会的人不就擅自撤销了我的职位?我怎么样,已经跟你们都没关系了。”

沈重青脸色变了变,不悦的气息浮起,但这次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发作出来,而是继续好言好气的说:

“亦言,我知道你去沪城打的什么算盘。这些年我把沈氏交给你,让你在其扎根成长,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对付自己人的。”

“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