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宋瑾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亦行。
不管是记忆里的他,还是现在这个威胁她离开沈亦言的沈亦行。在宋瑾眼里,沈亦行虽然不择手段,但其目的,都是不想沈亦言和她在一起,其中原因,无非是身份地位的不适配,无非都是……为沈亦言着想的。
可是此时此刻,沈亦行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垃圾”这个词来形容沈亦言。
他眼里的情绪,不是厌恶,也不是憎恨。
是轻蔑。
是完全不把沈亦言当回事的轻视。
宋瑾记得,沈亦言曾经说过,在沈重青想将他送去孤儿院时,是沈亦行牵住他的手,留着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沈亦言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那沈亦行现在这副样子,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瑾心中越来越不安,沈亦行紧接着说道:
“瑾儿,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替易铭证实了,亦言举报他假赛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你拿悠悠的命威胁我疏远亦言和易西他们的关系!”
宋瑾大吼出声,看着沈亦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失控。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乱,她只顾着悠悠的安危,没有来得及捋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现在脑子里才渐渐浮现出一根线。
沈亦行拿金悠悠威胁她,不择手段地唤起她的记忆,不仅仅是为了让她离开沈亦言。
毒蛇咬人,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伤口,其中毒性,却足够致命。
宋瑾突然发现,也许沈亦行真正想做的,是毁掉沈亦言。
人活在世,珍重的东西无非就是金钱,地位,感情。
沈亦行要把这些东西全部从沈亦言身边剥离,让沈亦言彻底失去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宋瑾死死地盯着沈亦行,“为什么?亦言不是你弟弟吗?当初不是你要把他留在沈家吗?”
“谁说留在沈家的,就一定是宝贝弟弟了?”
沈亦行勾起一抹笑,笑容很假,假到宋瑾忍不住后背发凉。
“我只不过是把一个感兴趣的玩具留了下来,只不过这玩具深得我心,到现在我还没玩腻。”
沈亦行的话,可怕到发指。
宋瑾不敢再和他周旋下去,这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恐怖。
如果说她之前印象里的沈亦行用捉摸不透来形容,那现在这个,就只能用变态来概括了。
宋瑾推开沈亦行,走到旁边的病房,易铭还红着眼睛坐在病**。她走过去猛然抓住易铭的肩膀,认真地问道:“易铭,你再好好想一下,你和易西在中途,到底有没有停下来过?”
“没有。”
易铭回答得依旧坚决,连看宋瑾的目光都带着责备。
“我知道你是来为沈亦言求情的,可是他害得我姐进了重症监护室,害得我葬送了我这辈子的职业生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易铭咬着牙,愤恨地握紧拳。
“如果我姐真的……我发誓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宋瑾抓着易铭肩膀的手僵住,易铭眼中的恨意太深了,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得了的。
“宋瑾,你也别怪我心狠。沈亦言当初在沈氏站不稳脚跟的时候,就是我姐扶了他一把。他不仅不知恩图报,还反手诬陷举报我打假赛!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姐那天也不会开车送我回父母那里!”
说到车祸那天的事,易铭的情绪就激动起来,打着绷带手臂因为用力渗出丝丝血迹,易铭的脸也因为疼痛变得扭曲。
宋瑾见状,连忙叫来护士替他重新包扎,等到对方平复下来,她才坐到易铭旁边。
“你别乱动了,注意手指。”
“是你一直惹我生气!”
易铭不甘地瞪着她。
“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你还为他辩解什么!”
宋瑾抿了抿唇,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表情问道:“你刚才说,沈亦言举报你打假赛?”
易铭觉得自己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是。”
宋瑾若有所思。
“介意告诉我细节吗?”
易铭三言两语从易西打电话给他一直到发生车祸那两天的事说了下。
宋瑾听完,疑惑地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就一定是沈亦言举报的你?不是我偏袒他,易铭,你认为沈亦言会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吗?”
易铭愣了愣,别过头置气地说:“我只告诉过你那晚去打了德州扑克,不是他,难道是你举报的?”
宋瑾赶紧摇头。
“可沈亦言没有理由举报你,他和易总一向交好,绝不可能做伤害她和你的事。”
“呵,你这话倒是跟沈亦言说得一模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你认识他二十多年都不一定能看清真面目,你又怎么能肯定,沈亦言做不出这种事?”
易铭说完便轻嗤一声,生气地背过身不再搭理宋瑾,他心里还牵挂着易西,才没有心情为这些伤害他和他姐的人考虑,沈亦言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他姐现在躺在那里,就必须要有人来买单!
易铭索性躺倒在病**,拉过被子把头蒙起来。
宋瑾见易铭不想搭理自己,也不再勉强。
失去了职业,亲姐姐生死未卜,易铭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她再问到底,未免有些太不顾别人感受了。
可是沈亦言那边,宋瑾也不能不管。
离开易铭病房,宋瑾又去了ICU门口,正好有护士从来里面出来,她走上前问道:‘请问易小姐怎么样了?’
护士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惋惜,“命是救过来了,可人没醒。而且……”
“而且什么?”
“那么漂亮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宋瑾心里一滞,小心翼翼地追问道:“你的意思……易总的脸毁容了?”
“从额头到下巴。”
护士伸出手比了比。
“车窗玻璃片都扎进去了,唉,听说也是为了保护副驾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