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的心被揪痛得几乎难以呼吸了，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朱函星，姬清水，明森，这些局外人什么都不懂，张口就来，她可以当听不见，可是宋子衿是她的母亲，是她的至亲，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这些年宋瑾听了太多宋子衿这样骂她的话，她一直只是将它们当做宋子衿是因为失去宁姝才可不择言，可朱函星那番话过后，她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向她证明着，宋瑾，你和宁姝的死逃不开干系，你这个杀害自己妹妹的杀人凶手！

宋瑾绝望地闭了闭眼，甚至连宋子衿突然打在她身上的巴掌都感觉不到了，她只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上也疼，就连骨头都是疼的。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那个人温柔的声音在宋瑾最痛的时候回响在脑子里，宋瑾死灰般的心重新燃烧起来，一想到沈亦言，她好像又有了可以站起来的力气。

既然沈亦言选择了和她在一起，那便是选择了相信她，再没有找到真正的真相前，她不能就这么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打倒。

没错，她几小时前还对他许诺了，明天会再去沈氏看他，如果被他发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沈亦言一定会很担心她。他这几天已经很累了，她不能再成为他的累赘。

沈亦行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站在病房门口目睹宋瑾被宋子衿揪住头发胡乱在她身上拍打着，他看着宋瑾眼底渐渐浮起绝望，眼见着双目就要失色，可下一秒又突然燃起点点光芒，变得异常坚定。

沈亦行冷笑一声，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宋瑾刚才一定是想起沈亦言了。

凭什么呢？

瑾儿，你告诉我，凭什么？

明明那个时候，是我跟你最好，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失忆，你也能重新爱上沈亦言吗？

离开宋子衿病房后，宋瑾跟着沈亦行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瑾发现从刚才起，沈亦行整个人就阴郁得很，被一股低气压深深笼罩着，气息骇人。

宋瑾莫名想起自己曾经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她已经不止一次将小男孩的身影和沈亦行重合。

现在细想起来，既然她和沈亦行、沈亦言小时候就认识，那么沈亦行也不是没可能是她梦里的男孩。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善良还是蠢。”

沈亦行冷不丁一句话，搞得宋瑾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困惑地看着他。

沈亦行：“我如果是你，就会让宋子衿自生自灭。你把她当母亲，她有把你当女儿吗？我看她宝贝的，只有宁姝一个。”

说到这里，沈亦行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不过也是，她从小就偏爱宁姝，不然你也不会嫉妒宁姝到找朱函星这种人给她难堪了！”

宋瑾心里猛地一痛，想知道过去的渴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强烈过，但她不会向沈亦行求证这些事，这个人是一条毒蛇，一定会让她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朱函星就是个吊儿郎当，不三不四的混混，我还那么蠢，不至于就被这种人三言两语骗了去！”

心里再多波动，宋瑾面上仍旧保持着冷静，在沈亦行这种人面前，一旦失去理智，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沈亦行轻笑一声，“还跟我嘴硬呢，瑾儿。”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旁边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录音笔扔在桌上。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听听这个，说不定还能让你想起点什么！”

宋瑾虽然对沈亦行防备很重，但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录音笔，发现它竟然是十年前的款式，功能简单，按一下开关就直接播放录音了。

【明晚宁姝会路过这条巷子，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宁瑾，你想好了，那可是你亲妹妹！】

宋瑾握住笔的手指一僵，录音笔从她手心话落，摔在地上，可录音依旧播放着：

【我只是让你们威胁她离开沈亦言！谁让你对她干这种事的！】

【啧，反正目的都达到了，你把说好的尾款付了吧！】

录音笔里传来的女声年轻稚嫩，可宋瑾怎么会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她红着眼后退两步，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录音笔。

“不可能，这录音一定是合成的！”

沈亦行弯腰捡起笔，重新放回抽屉里，对她说道：“是真是假，你都可以自己拷贝一份验证一下。你不是有个兼职黑客的好姐妹金悠悠吗？对她来说，这种事应该不难。”

一听金悠悠的名字从沈亦行口中说出来，宋瑾头皮就一阵发麻，心中又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你在背后找悠悠家的麻烦？”

“她擅自调查亦言，亦言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但我不会。”沈亦行嘴角勾起，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有令人生畏的狠戾，“不过是给了点小教训罢了，但若有下次，让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破产，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瑾听出来了，沈亦行这话，明面上是在说金悠悠，实则是在警告她，不要妄想从沈亦言那里得到任何关于过去的消息。

如果是以前，宋瑾或许还有找沈亦言了解过去的想法。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真的没有底气去找他，如果录音是真的，就算是沈亦言不计较，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宋瑾到底还是将录音拷贝了一份在自己手机里，沈亦行在旁边再一次提醒她说：“离开亦言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瑾想也没想，“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沈亦言。”

“挺有骨气。”沈亦行轻拍着手，一脸赞赏，朝她歪了歪头说，“那如果我把这份录音放给亦言听，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宋瑾闻言，简直又害怕又庆幸。

庆幸的是沈亦言或许真的并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她的过去，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和害怕，一旦沈亦言知道了，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会不会就此丢下她，宋瑾不敢想下去。

失去往往比从未得到更痛，她已经尝尽了沈亦言的温柔，哪里又舍得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