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没想到家里今天会这么热闹,从警局回来,就见沈家父子三人站在门口要离开。

沈亦言脸色不太好看,冰冷得很,沈亦行则是一贯的随意慵懒,见到他时,还心情很好地打了个招呼。

“哟,小白。”

白野听见这个称呼,不太满意地挑了下眉:“我跟你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

沈亦行弯了下唇角:“一回生二回熟嘛。”

目送三人离开,白野走进里屋,看见白华礼面色沉重地坐在皮质沙发上喝茶,他走过去问:“爸,沈家来找我们干什么?”

白华礼没回答他,而是另外问道:“你是不是在调查十年前宁姝的案子。”

白野脸上闪过偷偷干坏事后被戳穿的尴尬,赔笑着凑到白华礼跟前:“爸,我这不是为人民打抱不平么?”

“哼。”

白华礼冷哼一声,佯装嗔怒,不过怒意没到眼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连偷偷摸摸调档案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了?”

要不是他今天找人帮忙查案子,别人随口一句白少前段时间不是替您要过吗,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好儿子都会未雨绸缪了!

白华礼虽然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白野也看出自家老爹就是想敲打下自己,于是任对方一通教育,末了还不忘多嘴问一句,“爸,那你跟沈家那边说了些什么,跟你儿子也交流交流呗。”

白华礼瞪了他一眼。

白野赖着不肯走,他当时查档案的时候就只查了个半桶水,什么重要线索都没查到,现在白华礼亲自出手了,肯定不会一无所获。

白华礼扛不住自家儿子的死缠烂打,最后终于开了金口。

案子大致内容和白野之前查到的并无大异,只是有一点很另白野诧异:

“被封存的档案里写明了,最后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是沈亦言,而沈亦言出现的时间点,早于宁姝的死亡时间。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沈亦言是凶手,另一种是,那个时间点,或许是沈亦言救下宁姝的唯一机会。”

白野朝对面的宋瑾如是说道。

她没什么表情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尽管看起来淡然依旧,但指尖的颤抖传递到杯壁,深棕色的滚烫**洒出,滴在她手背。

白野递了张纸巾过去。

宋瑾接过,道了谢,淡声说道:“为什么突然找我说这些?”

她还记得几天前,他才信誓旦旦地说再不会透露这些信息。

“哇宋医生你还真是没有眼力见啊。”白野苦恼地挠了挠头,“那时候有一半是气话,你一个心理医生听不出来吗?”

宋瑾:“这种事,我不认为应该被情绪左右。”

“你为了沈亦言又是辞掉工作,又是放弃调查宁姝的案子,值得吗?”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许希望在,但现在事实摆在这里,不管是哪种可能,以宋瑾的性格,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说着因为爱沈亦言是,所以既往不咎的话。

白野觉得,眼前的宋瑾,和当初那个在石县为了保护白雅,挺身而出的女人像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都快不认识她了。

“今天你带来的消息,我很感谢。”

宋瑾重新把只喝了一小口的咖啡放回桌上,站了起来,拎过椅子上的包。

“以后这种事,不用特地告诉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提步离开。

白野看着落地窗外逐渐远去的清冷背影,眉眼起了几分戾气,不爽地踢了一脚桌子。

玻璃杯和桌面碰撞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周围人视线落到他身上,白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加快脚步摔门离开咖啡店。

凛冬渐深,宋瑾独自走在街上,干燥的寒风吹在脸上,刮得皮肤生疼。

眼角酸涩,但却干干的,她使劲眨了眨眼,抬眸时看见沈亦言站在街对面。

迈巴赫停在街边,他依靠在车边,双腿修长笔直,风衣将整个人包裹得格外优雅帅气,眉宇间温和的笑意像是要把冬日的寒意都驱散。

即使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时不时驻足投去惊艳的目光。

宋瑾走过人行道,到沈亦言面前,他张开双臂,顺势抱住她。

“怎么每次我想你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她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扣在一起。

“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他轻轻笑着打趣,对上她不满的目光后才投降地说:“公司就在附近,你忘了?”

宋瑾看了眼周围,难怪她觉得眼熟。

“倒是你,又来接我下班?”

沈亦言前两天恢复了沈氏总裁的职位,但公司一片混乱,他这两天都在处理公事,两人一直没机会见面。

宋瑾想了想,如实说道:“我刚和白野见了面。”

“嗯?”

“他跟我说,你是最后一个出现在宁姝案发现场的人,是吗?”

她声音平静到像是在谈论一顿再平常不过的晚餐,眉宇间都是难得的淡然。

沈亦言对上她的眸,点了点头。

宋瑾突然握紧他的手,他掌心是暖的,但也很干,抓住的时候很有安全感。

沈亦言低眉扫过宋瑾的脸,她紧抿着唇,眼中是欲言又止的克制,努力想把自己隐藏得极为平静。

他顿了顿,才开口说:“宁姝那晚,和我约在了天台见面。我去的时候,没看见她,后来事发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扔在了天台的水箱里。”

“当时我在天台站了很久,一直在等她出现,却没有想过,她其实就在离我几步之远的水箱里,我明明有时间救她,但还是让她的生命在我眼皮子底下流走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进少管所的原因吗?我后来把沈亦行打了一顿,打到他不得不出国进行治疗,沈重青一气之下,就把我送进了少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