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是一湾悦目的湖水,而美妙则是那个涟漪里的倒影。美貌是天生的,美妙源于营造。

听完格里莫昨晚在国家大剧院的独奏音乐会之后,我这样感受着和回味着这两个关键词。巴尔扎克的一句“美貌是一层面纱,它常常用来遮掩许多缺点”,概括了格里莫音乐会在音乐厅里的全部过程,但却没有概括音乐会之后签名的那个场景。

一身不知道是量身定做还是前几天在秀水买的桃紫色的绸衣,虽然第二个盘扣在签名的时候解开了,但与画作上貂蝉的宽衣解带大异其趣。格里莫的美是纯真的,与照片和DVD留给你的印象大相径庭,她让你赏心。但绝对不会带给你好色的邪想。格里莫的微笑是昨天晚上签名时最大的亮点,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温柔地询问你签在哪里、热情地与签过名之后的每一位男女握手、主动地站起来让你用闪光灯拍照合影。

与波里尼的两束斜射下来的灯光相比,舞台上的格里莫显然更喜欢亮丽,就如同她与生俱来的靓丽一样。舞台上的灯光均匀地散布下来,很温和,没有穿透力,与格里莫的琴声迥然不同。格里莫第一次的中国之行并没有给京沪两地乐迷带来曲目上的惊喜,最初她全是巴赫,后来换上一首李斯特的B小调,直到昨天开演之前在大剧院的网站又看到下半场把B小调换成了贝多芬的109号作品。从格里莫与众不同的固执中可以看出她的个性,她的经意或者不经意都是可信的,2008年她刚刚在德国留声机公司录了巴赫,编号为“00289 477 6248”的唱片除了一首钢琴协奏曲(BWV1004)之外,与昨晚的曲目完全相同,由此可以看出格里莫对于某项事物在某一个特定阶段的持续性专注,估计明后年她就不会再继续巴赫了。

出场后格里莫一坐下来就用编号为“BWV847”的疾风骤雨给人们一个下马威,她的上半场和下半场都亮点不多,贝多芬的《第三十号奏鸣曲》有很多怪异的个性。上下半场结束之后我最喜欢她返场的两首曲目,如果昨晚的音乐会不是巴赫而是她擅长的舒曼就好了,我很欣赏她在DVD里曾经说过的一段话:“舒曼的钢琴协奏曲是一个模糊的片段,我跟它的关系非常奇特,它非常神奇难以琢磨,第一乐章就好像一首微型的交响诗,华丽的钢琴与管弦交融,在所有浪漫主义的协奏曲中,这是最接近室内乐的。”DG出的格里莫在萨洛宁与德累斯顿国家管弦乐团2005年协奏下的舒曼钢协我很爱听,当时没有看过格里莫的视频,却在她的浪漫主义的琴声里陶醉过,但昨晚的曲目却不是教科书式的或者准则式的,显得很随意,与返场的第一首充满诗意的意境相比,她的巴赫并不美妙,她应该展示他尽管有些男性化但却依然女性十足的魅力,尽管巴赫的声音也有很多绮丽,但昨晚非常不高的上座率说明,她的选曲和并不美妙的演奏没有打动更多的人。

在她的两本书中有这样的趣事,格里莫为了录制第一张唱片到了柏林的泰尔德克(TELDEC)公司,录音棚里有两架可供录音的钢琴,很多钢琴家都弹过那两架钢琴,但格里莫却一架也不喜欢,她认为在物理性上弹奏那两架琴不能很和谐,于是她又到了斯坦威,那里有一架准备出厂的新琴,用格里莫的话说是“未加工过的,有一点儿硬,”她弹了琴,然后马上就对自己说“很适合我,”她想知道明天早上是否还是这个感觉,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发觉还是昨天的那个感觉更好。

格里莫说:“亨利·菲尔拉着我去拍照片已经有8年了,8年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总是想起那一天。有时过去的日子一点点回来,人们能够很快从脑海中找到一个画面,并且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和气味,在第一次见面之后,我知道这会是我们一起生活的开始,即使那时候看起来是很不现实的。”

从以上三段可以看出,格里莫不喜欢约定俗成的事物,她追求奇特的体验,对于爱情却坚信那个美好的开始所代表的意义,她是一位“另类”的人,但在不另类的大众面前却温柔得静如处子。以这样一种心情下次再听她的音乐会,我想一定会有一番新颖的直感。

还是难以忘怀昨晚签名时格里莫的笑容,昨天晚上她的表现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美女面前,人人平等。在美貌和美妙之间,我义无反顾与前者勾肩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