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异闻录 47 公平交易
金发的老师站在展翼面前,打量着眼前这位黑发黑眸的黑血族。
说实话，人类见到黑血族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更别说是在废区F这种和监狱差不多封闭的地方了。
“我叫卡米尔。”金发老师开口,声音听得出有些紧张。
展翼挑了挑眉，“有何贵干？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刚才那几个学生的老师。”卡米尔磕磕绊绊地说，“我听说……你们发生了一些纠纷。”
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托着下巴看着卡米尔,示意他——继续。
“废区的孩子都没见过黑血,可能比较顽皮。”卡米尔接着说,“可是他们没有恶意，你不要介意。”
展翼看他,“你不是走狗么？为什么站在学生那边？”
卡米尔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发生意外。”
“哦？”展翼似乎是终于提起了一些些的兴趣,问卡米尔，“你担心谁有意外？我还是那些学生。”
卡米尔咽了口唾沫，“这里的学生有很强的反抗意志，而且……”
“而且武力值也不错。”展翼随手翻看着刚才卡森给他的档案，抽出几张学生的照片并排放在了桌上，问，“这些都是你的学生？”
卡米尔额头开始冒汗，擦了擦，点头。
白羽微微眯起眼睛，感受到卡米尔情绪的起伏，这个人类，似乎是隐瞒了些什么。
展翼一个一个地指过去，“描述一下这几个人。”
说着，展翼先饶有兴趣地指了指那个红头发的女生，“这个。”
“她叫维妮。”卡米尔介绍，“之前死去的那个女生是她的姐姐，所以她很痛恨血族。”
展翼点了点头，又指着双胞胎。
“赵乐和赵林，他俩学习成绩很好，智商很高。”卡米尔道，“因为废区的孩子基本从出生就在一起，所以很多都是青梅竹马，彼此感情也很好。”
展翼继续指那个大胖子。
“他叫飞利浦。”卡米尔笑了笑，“力气很大。”
展翼抬眼，看卡米尔，“你好像很喜欢这些人类学生？”
卡米尔愣了愣，随即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道，“还行。”
展翼又指了指那个黑发，样貌很不错的男生，“这个呢？”
“哦，米尔斯，他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卡米尔到，“米尔斯很特别的。”
“我看到过他一脚踹飞红血。”展翼话锋一转，语调也低沉了些。
“呃，他是体能方面相当出色。”卡米尔急着解释，“但是他不会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
“米尔斯性格很温顺的。”卡米尔道。
展翼干笑了一声，“我可没看出来。”说着，他又指了指一个棕色头发，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智慧的男生，“这个呢？”
“他叫菲尔德，是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智商非常高，他家世世代代出了很多很有造诣的学者。”卡米尔回答。
“这个呢？”展翼又指了一个蓝头发，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男生，他记得刚才穿过走廊的时候，他问了自己问题，看起来十分活跃。
“他是艾里克。”卡米尔回答，“是个很活泼好动的学生，不过和米尔斯一样不好惹。”
“他也可以干飞血族么？”展翼问。
卡米尔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废区很多孩子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打倒红血族，红血族本来也不会欺负废区的学生，大家相处得还不错。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学生失踪的案件，废区的警方又懒得管，于是学生们变得有些敏感，反抗意识也加强了，于是上方派来了新的血族监视，这些血族都是退化种族，非常粗暴蛮狠，导致学生们更加的不满，于是最近双方闹得很僵。”
“有很多孩子不见了么？”展翼问。
“是的，到现在有七个了。”卡米尔无奈，“警方都不重视。”
展翼点了点头，最后指向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高瘦，长得很英俊，另外给人的感觉还有些邪气，但又貌似很能干。
卡米尔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欣赏流露出来，道，“他是斯托亚。”
白玉堂望了望天——又来了。
展翼问，“他怎么样？”
“斯托亚是废区所有学生的头。”卡米尔很简短地说，“他非常能干，可惜废区的学生受到歧视，不然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比如？带领人类推翻血族什么么？”展翼架起修长的腿，摆出血族该有的傲慢来。
卡米尔看了看展翼，点头道，“是的。”
展翼忽然笑了。
白羽瞄了展翼一眼，觉得他此时一定非常欣赏这个学生。
这时，展翼的通讯磁卡响了。
展翼接通电话，是凯打来的，“翼，东西都运过来了。”
展翼点头，“送进学校来。”
卡米尔不解地看展翼。
“有一辆体检车。”展翼对卡米尔道，“将这里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组织起来，去做体检。”
“所有？！”卡米尔惊讶，“连老师都要？”
“当然。”展翼说完，对他一摆手，那意思，滚吧。
卡米尔无奈地出了门。
展翼等对方关了门，赶紧把瞳片取下来，揉着眼睛，“好难受，就没有更方便一些的化妆工具么。”
白羽蹭到展翼身边，“翼翼，我肚子饿了。”
“吃饭之前先做点正经事。”展翼问白羽，“你刚才看了没？卡米尔是在哪儿蹭到赤魉的气味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赤魉？”
“他本身没问题，是个低等的混血，在哪儿蹭到的他并不清楚，可能是无意间接触到的吧。”白羽道，“不过有一点好奇怪。”
“哪里奇怪？”展翼不解。
“他不怕你。”白羽道，“虽然最开始有些紧张，但是情绪很快稳定了，一点都不害怕。”
展翼眯起眼睛。
“但是我读取他的记忆的时候，他却有一段非常恐惧和害怕的经历。”白羽伸出一根手指，颇为神秘地敲了敲下巴，“还是就在最近发生的，另外，他跟你对话的时候，有搜寻记忆的迹象。”
“搜寻记忆？”展翼想了想，“你是说，是有人教他这么跟我说话的？”
白羽一挑眉——有可能。
“先去吃个饭再说。”展翼站了起来，但是脖领子被白羽揪住了。
展翼回头瞄他。
白羽指了指被展翼除下来的瞳片。
展翼望天——烦死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展翼摸出了通讯卡找方旭。
此时，方旭正运着两大车的设备，刚刚到血宫门口。
缇娜帮他提箱子，路易和穆萨都来围观。
“这些都是什么？”穆萨好奇地看着好几大铁箱子。
“是最先进的电脑设备。”方旭说着，通讯卡响了，接起来，“翼，我刚到血宫……瞳片？只有瞳片没有别的替代品啊……”
展翼气哼哼挂了电话。
方旭仰起脸想了想，“今天翼翼的暴力值貌似有些高，情绪不佳么？”
……
带着白羽这跟屁虫，展翼走到了学校的餐饮中心。
废区的食物很有复古的特色，因为更接近人类的口味。
这个年代物资极度丰富，食堂大娘这种人物已经只存在于传说中了，巨大的餐饮设备全部机械控制，学生们只要排队在流水线的开端点下想要的菜式，然后走到中段试一下咸淡是否满意，是要咸一点还是甜一点还是辣一点，告诉机器之后走到终端，想要的食物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端走开吃就行了。
白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型的设备，拽着展翼，“翼翼，那个好先进！”
“这种设备只有大型的工厂才使用，做出来的菜始终不如手工做的那样可口。”展翼带着白羽去排队。
两人站在了队伍后面，前边排队的学生都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议论着两人。
展翼刚才教训双胞胎并且还揍了一个年迈老师的事情显然已经传开了，众人看到他，眼神都不是很善。
展翼自然无所谓，反正他们看的是黑血族，人类用看蟑螂一样的眼神看黑血族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这时，有一个人向两人走来。
展翼和白羽认识，他是两人进入学校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血族的走狗，教导处的老师——卡森。
白羽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这个老师浑身烟味臭死了。
“有老师专用的窗口。”卡森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很干净的窗口，里边有血族常用的食品贩卖机。这里的食物基本都按照血族的口味设计，还有大量的人造血液提供，应该是给负责监控的血族老师准备的。
展翼看了一眼，发现血族老师数量还不少，正如卡米尔说的，这些血族老师都是退化种族，样子十分丑陋，血族中罕见。
“不用了。”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我又不是低等红血。”
卡森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去吃饭了。
随后，更多的学生涌入餐厅，他们都是刚刚做完体检回来的。
凯开了一辆检测车过来，可以同时给几十个学生进行赤魉的检测，学生们按班级排队陆续进行，每一个都要和名字匹配。
展翼打电话问凯，“怎么样了？”
“学生的检测基本都做完了，一切正常，暂时没有发现赤魉。”凯说，“接下来轮到老师。”
“一切正常？”展翼倒是有些吃惊，“全部？”
“是的，除了有几个失踪的没来，其他全部正常。”凯回答得很肯定。
展翼挂掉电话之后觉得很不解——如果说一切正常，那之前摄像机拍到斯托亚的双眼发出红光类似赤魉变异，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白羽推了推他。
展翼回头。
白羽指了指前边传送带上出现的食物，“好了翼翼。”
展翼伸手拿了，和白羽一起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坐下吃饭。
白羽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饭，觉得很新鲜，东张西望的。
展翼则是还在疑惑——不是赤魉却双眼红色，难道斯托亚和上次暴走的音乐学院学生一样，是红血族的返祖现象，所以拥有特殊能力？不对啊，斯托亚的先祖是人，要返祖也是反成猴子，跟红血有半毛钱关系么？
正这时，人群似乎有一些些**。
展翼抬起头，就见门口走进来了四个男生。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斯托亚，身后跟着的是米尔斯和菲尔德，还有最后一个蓝头发的矮个子，艾里克。
他们四个人走进学校排队，展翼就听到周围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斯托亚竟然来食堂吃饭。”
“是啊好少见！”
“米尔斯好帅啊！”
“我更喜欢菲尔德那一型的啊。”
“艾里克其实也很可爱的。”
……
斯托亚等人排队取了食物之后，从展翼和白羽身边经过，斯托亚似无意又似乎是有意，眼角扫了展翼一眼，嘴角带着点笑容。
四人刚刚坐下，艾里克就对着大门招手，“卡米尔，你应该请客你又逃跑了！”
展翼望过去，就见刚才在校医室跟他说话的卡米尔笑盈盈走到他们那桌，伸手去拿艾里克的三明治。
“啊！”艾里克跟他抢吃的，显然相处得很好。
展翼回过头，白羽正闷头跟一条烤鱼作斗争。
“你在干吗？”展翼不解地看着白羽。
白羽眯着眼一脸的嫌弃，“鱼为什么还没有把骨头给进化掉？”
展翼望天，示意他看后面那一桌。
白羽望了一眼，撇嘴，“哎呀，斯托亚家族的人无论过了多久都是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的讨厌呢。”
展翼拿着筷子默默吃饭，隐隐觉得，里头似乎有些蹊跷。
吃完了饭，展翼和白羽离开食堂。
此时，凯刚刚做完全部的检测。
展翼走到他身边，“怎么样？”
“老师的检测也一切正常。”凯说着，调出记录来，道，“有几个学生失踪了，你知道么？”
展翼点头表示知道。
“基本是半个月丢一个。”凯说着，拿了一个盒子交给展翼。
“这是什么？”展翼不解。
“你外婆让我带给你的樱桃派，说是白羽喜欢……”
“哇！”凯的话没说完，白羽伸手捧了过去，“外婆的樱桃派最正了！”
展翼有些吃味，他从小就不爱吃甜食不过白羽刚刚相反，于是最近外婆总是在做甜食给白羽吃。
“七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展翼问凯。
“一切正常，B从安全中心脱离了，基本的设备都搬去了血宫，蓝洛不在身边清净不少。”凯感慨。
展翼仰起脸想了想，难怪最近感觉很安静，原来是少了暴跳如雷的蓝洛一直在身边蹦跶。
“我先把数据送回去，研究结果晚点给你。”说完，凯上了车。
展翼和白羽回校医室。
走到校医室门口，却听到里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声音有些古怪。
展翼微微皱眉，推开门……
就见校医室里，有四个人。
艾里克和菲尔正坐在桌边下电子象棋，咋咋呼呼发出各种吵闹声的是艾里克。
米尔斯站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而斯托亚则是端着一杯茶，坐在桌边喝茶，桌上放着一包茶叶，还是礼盒装，很少见的天然绿茶。
展翼不解，走了进去。
白羽好奇地跟了进去，预感到可能有好戏可以看了。
展翼走到自己的办工桌后边坐下，架起腿看着眼前神情自若的四个人类学生，白羽没有地方坐了，于是盘腿坐在医用**，托着下巴看菲尔德和艾里克下棋。
斯托亚将绿茶往展翼眼前推了推，开口，“见面礼。”
展翼嘴角动了动，“你想用一包绿茶贿赂校医？”
“我只是按照人类的习惯送点礼物。”斯托亚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智能的电子卡，点开，里边有一段视频。
展翼瞧了一眼，正是不久之前自己在警局门口做的赤魉检测试验和发表那一番演讲的视频。
白羽抬起头看展翼——哎呀，暴露了！
展翼倒是无所谓，乐得伸手取下瞳片。
斯托亚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瞳片来，放到了桌上，与展翼那副黑色的不同，他放到桌上的是红色的。
展翼盯着瞳片看了一会儿，明白了，“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我只是想让你来学校，没想到那么顺利。”斯托亚笑了笑，看了看米尔斯，又看了看大门。
米尔斯走出去，将大门关上，显然是在守门。
“你假扮赤魉骗我来学校调查，有什么目的？”展翼拿了包绿茶泡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感觉很香。
白羽也凑过来，端着展翼的杯子喝了一口，随即吐舌头——苦的！
展翼踹了他一脚，“低等血族去喝低等血浆。”
白羽揉着屁股走到一旁——最近翼翼越来越嚣张，好暴力好可爱！
“我觉得你是可以沟通的，起码你和我一样痛恨血族。”斯托亚说着，放下茶杯，认真道，“虽然我不是赤魉，但是我确定学校里存在赤魉！而且是它导致了之前那些学生失踪，并且杀了那个血族。如果不抓住它，可能会有更多的学生被害。”
展翼没说话，按照白羽的说法，卡米尔身上有赤魉的味道，表示的确他接触过的人里有赤魉，但学生和老师都已经检查过了，所有人的检测结果都是正常的，赤魉究竟在哪儿躲着呢？
“如果你答应和我合作，我可以帮你抓住那个赤魉！”
展翼看了看斯托亚，“是我帮你们抓住那个赤魉吧？”
斯托亚一耸肩，“我能提供你想不到的线索。”
展翼托着下巴，“那要怎么合作？”
“解散废区F。”斯托亚认真说，“这种制度是不合理的！”
展翼笑了笑，“我的确很想帮你，但是我最多只是个B的主管，没有权利废除F区之类的。”
“可以的。”斯托亚认真说，“把其他学生都放了，我留下给血族做人质！”
展翼愣了愣。
不远处，艾里克和菲尔德都停下了手，回头看了斯托亚一眼。
展翼皱眉想了想，“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有个条件。”斯托亚接着说。
“你条件还不少。”展翼觉得这学生挺有意思。
“我想加入B。”斯托亚回答。
“反对。”白羽举手。
展翼不解地看他，“为什么反对？”
“他是人类。”白羽提醒展翼。
“我也是人类。”展翼回答。
白羽憋气，斜了斯托亚一眼——怎么可能！叛军头头的后代竟然心甘情愿给血族做走狗？
“首先。”斯托亚认真道，“我并不是给血族在做走狗，我只是想抓赤魉，保护更多的人类。”
展翼示意他，接着说。
“其次，我想做出一种姿态，叛军的后裔那又怎样？现在和以前不同了，血族和人类已经不再是猎食者和食物的关系，可以和平共处。再者，其实将所有的叛军后裔都圈养起来，让他们的戾气和怨恨累积，并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让他们分散到各地毕竟，分散之后融入人类社会，我又在你们的手里，叛军再难组织起来反抗。这样一劳永逸，要维持废区F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浪费大量的资源！另外，这种歧视性事件迟早会被人诟病！所以解散废区F百利无害！”
展翼摸了摸下巴，伸手拿起通讯磁卡，拨通了个电话。
聊了两句之后，展翼将电话交给斯托亚。
斯托亚不解，看展翼。
“安全中心的负责人。”展翼道，“你可以跟他说一下。”说着，又不忘加上一句，“当然了，不要彻底相信他，血族是肮脏的不讲信用的家伙。”
斯托亚点头表示赞同，白羽能感觉到对面安全中心的负责人可能已经满脸黑线了……又一想，负责人不就是蓝洛么？
经过一番交涉，斯托亚将电话交还给了展翼，展翼拿起来听了听。
蓝洛说他会请示可以做主的上层。
“什么时候请示？”展翼问。
斯托亚有些惊讶地看展翼。
“呃……”蓝洛打了个愣神。
“别想敷衍我，马上打电话问，十分钟之内给我答复，不然废区的学生可能会集体暴力倾向。”展翼说着，挂了电话。
斯托亚眯着眼睛问展翼，“那个是你上司？”
“我可不怎么觉得。”展翼无所谓地靠在椅背，对斯托亚说，“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条件，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赤魉的线索。”
斯托亚觉得和展翼谈起来的确无障碍，果然讨厌血族的人都非常可爱，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展翼，“真正的赤魉，是他。”
白羽也凑过去看。
展翼拿起照片看了看，皱眉——奇怪，如果他是赤魉，那为什么凯做体检的时候，检查出他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