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侯成来到华泽湖畔,双方各自列队站好。段德阳走到场中,高声喝道:“比武开始,第一阵,高平镖队的多臂神猿──高泰,对阵成泽山庄的独眼狂刀──王易。”

话毕,两边分别走出一人,高平镖队走出的赫然是总镖头高泰,而成泽山庄走出一个塔山般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身体黝黑,看上去充满了力量。半边右脸上颊布满刀疤,右眼裹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寻常人一见王易这幅模样怕是早已双腿打晃了,更不要与其交手了。

就见王易手持一把巨大宽厚的双刃大砍刀,刀尖上方还有一倒勾,想必是锁人兵刃之用。此人来到场中,将大刀往地上一立,对着高泰满脸蔑视的大声喝道:“亮兵刃吧!”

高泰也不废话,从腰中抽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铁棒和一个黝黑的铁爪,只见他将铁爪往铁棒一头一按,接着一拧,便将铁爪安置在了铁棒上,而后左手握住铁爪,右手在铁棒下端用力一拉,原本一尺多长的铁棒瞬间变的足有三尺多长,加上铁爪的这个奇怪的兵器长度四尺有余,远远的看上去,真犹如人的手臂。就见高泰右手在铁棒上轻轻拂过,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的机关,铁爪居然灵活的攥紧拳头,五指灵活的活动了一下,而后又恢复成原来铁爪的模样。

高泰将铁棒夹在腋下,真如多出一只手来。双手一抱拳,对着王易道:“请。”

“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老不死的,看刀。”说着,王易双手握刀,将大砍刀高高举起,迈开大步就向高泰劈来。

高泰见王易来势凶猛,赶忙侧身向旁一跃。势大力沉的一刀挂着呼呼作响风声贴着高泰的衣襟重重劈下,只见平坦的地面刹那间便被一刀砍出深深的刀坑,惊出高泰一身冷汗。心想:“好快的刀。”高泰闪到一边,顺势铁爪照着王易腋下空当抓去。

王易力已用尽,此时再想撤刀回救已然来不及,就见他左手松开大刀,又手臂在身侧一挡,嘴里高喝道:“来的好。”

就听“当”的一声,高泰的铁爪击在王易的左臂上,竟然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自己被震的双手发麻,差一点连手中的铁棒都抓不稳。

没等高泰反映过来,就见砍在地中的大刀被王易用一只右手抬起,泛着亮光又向着高泰扫来。

高泰眼见大刀顺着自己横扫过来,赶忙向身后一跃,堪堪躲过。幸亏王易单手挥刀,力道稍有不如,只带下一缕衣料。

王易右手将大刀横扫而过,没等大刀力尽,左手马上按在刀柄上,硬生生的止住大刀去势,向前迈出一大步,双手一用力,又往回扫。原来王易双刃刀的用途就在这里,双面都能伤人,加上他力大,来回这般横扫当真是没有几个人能挡下。

高泰双脚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见王易的第二刀紧接着回扫过来,此时在想借力后跃已是不可能,只好顺着身子后撤力道向后翻滚,逃过了这夺命一刀。

王易见回扫一刀也没能砍中,哪能轻易放过让高泰喘息,举起大刀,快步上前对着地上翻滚的高泰就砍,高泰无奈,只有在地上不断翻滚,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起身,却被王易的双刃刀压制的依旧毫无招架之功,更不要提还有还手之力了,高泰只能狼狈的四处跳窜,腾挪躲避。

“夜大哥,这个高老头的武艺基础还算扎实,可惜所学武功太过平常了,我看这傻黑个赢定了。”小飞丝毫不给高平镖局面子,站在众人中大声说着,顿时惹来许多白眼。

夜风一听也是一咧嘴,看着小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比武这个东西可说不准,虽然高总镖头的武艺不如王易,可是从他运用武器熟练与武器的精妙程度上看,王易可还差了一截,没准还会有转机的。”

“真的?”小飞丝毫不相信。

“胜负只在转瞬之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也觉得高总镖头的武器很是别致巧妙,里面蕴含的玄机恐怕不少。”白丹站在一旁,帮夜风解释给小飞听。

“公子也这么说,一定有道理,不过这个王易的功夫找的确不凡,看似大开大合,其中却也有小巧之意,单单是双臂暗带护臂,就很有心计,我还是看好王易。”小飞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顿时又惹来众多白眼。

一旁的高慧双手攥的紧紧的,手心里都是汗,场上的情形的确处处对高泰不利,更可以说是高泰处处险象环生,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一听夜风几人讨论,赶忙走到跟前,对夜风说:“夜大哥,我六叔真的会赢吗?”

夜风没敢妄加判断,还没等回答,一旁的人参娃娃却抢着道:“高大叔,一定会赢的。”

来华阳国的这一路上,人参娃娃可是没少吃高慧私带的好东西,此时也只有他敢出言安慰了。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人参娃娃得了人家那么多好处,此时心里过意不去,假装不在意场上的情况,偷偷用手指在王易脚下一点。

比武当中,讲究的就是心神合一、全神贯注,精力都是高度集中,不允许有丝毫分心,王易正大踏步一刀劈向高泰,突然觉得脚下的泥土一松,毫无防备下,身体顿时前倾,就要扑倒。

本来逃窜的高泰一直留心王易的一举一动,见了有空当,当即回身,铁爪抓向王易的背心。

这王易,也是狠辣之人,一见躲避不过,大刀向前直挺挺一送,来了一个拼命的打法。高泰此时脸露决然,在铁棍上轻轻一拍,撤下一截铁管,横在胸口。

高泰的铁爪先落在王易的后背上,就见五指深深的嵌入肉中,鲜血顺着铁爪流了出来,高泰还没来得及拉动铁爪,高泰的大刀就顶在了铁管上,一瞬间大刀斩断铁管,深深的刺进高泰左肩的胛骨内。高泰忍着疼痛,右手拽住连在铁棒上的半截铁管,用力一拉,就见铁管与铁棒当中用铁链链接,铁管带动着铁爪狠狠一拽,铁爪瞬间带着血肉移动了一寸由于。

王易哀嚎一声,感觉背上的铁爪被狠狠的一拽,卡在了背上的脊骨上,这才没有继续移动,可是就算是这样,王易还是口中连吐两口鲜血,整个内脏好似挤到了一起,难受不已。此时高泰见了,便欲再拉铁爪,这时趴在地上的王易,双手紧紧抓住的大刀,钢牙紧咬,奋力的抽出大刀举了起来,大刀上的倒勾一下卡住铁链,让高泰拉动手中的铁管毫无作用。

高泰见此招无用,忽然将手中的剩余的另外半截钢管对准王易,也不知道碰触何处,钢管中突然飞出两枚钢钉射向王易。

就听“噗~噗~”两声,紧接着就听“啊~!”的一声,王易双手捂住左眼,不停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还疼痛的喊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高泰这时右手捂住左肩的伤口,还有鲜血大股大股的冒出,可他却毫不在意,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王易,高声道:“承让了。”

这时,段德阳也赶紧站出来对着众人大声道:“第一阵,高平镖局胜。”

段德阳的话刚说完,高平镖队这边的人们群情激昂起来,高泰痛苦的老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踉跄的走下场去,高慧见叔父得胜,立即满脸泪水的迎了上去,搀扶着高泰走到夜风身旁说道:“夜大哥,还请你救救我六叔。”现在她心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只有夜风。

夜风侧步上前,替下高慧,一只手扶着高泰,另一只手按住高泰的伤口,对着旁边的白丹说:“白兄弟,还请你施展点穴的功夫,帮高总镖头止血。”

白丹看了旁边梨花带雨的高慧一眼,又看了看夜风,微微一翘嘴,走山前对着高泰的左肩迅速的点了几下,马上又退了回去,白了夜风一眼,不在搭理他。

再说另一方,侯成此时正满脸的愤怒,不敢置信的看着在地上翻滚的王易,心里想:“三弟输的怎么这么冤枉,他身前全部都包裹铁甲,本以为遇上任何三人都能稳稳赢下,不想就这么输了。他怎么会如此大意,居然脚下没站稳,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三弟下盘的功夫也是相当了得,毫不逊色他的刀法。可惜了,三弟这一辈子算是废了。”侯成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对着手下的人喝道:“还不快去将三庄主给我抬回来。”

“是。”两个头裹青巾的喽罗赶忙上前,便欲扶下王易,这时在地上打滚的王易拨开来人的手,在地上摸索起大刀,就向四周挥了起来,有一名喽罗躲闪不急,当场被砍为两段,鲜血肠子流了一地。另一个人见三庄主如此,赶忙就往忘回逃,口里还喊着:“三庄主疯了,三庄主疯啦。”

“我没疯,我没疯,高泰,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给我滚出来,我还没输,我要活劈了你。”王易站在场中,向着四周不断的吼着,背上还带着铁爪,鲜血不断的流出,他后背的衣服沾满了血土,再看他的一张脸,满是灰尘,右眼带的眼罩歪曲,左眼上面插着两根钢钉,鲜血不断从钢钉冒出,又顺着脸滴在地上,说不出的狰狞可怕,活脱一个恶鬼。

高慧听王易大骂自己六叔卑鄙无耻,当下嘴里辩驳道:“这人真是不要脸,我六叔没要了他性命已经算是仁慈,要是我,就将铁钉上喂了毒,直接就毒死他。”

“慧儿姐姐,咱们钉子上不用喂毒,他眼睛照样还不是瞎了。”人参娃娃天真的在一旁顺着高慧说话。说完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对着一旁的小飞问道:“小飞哥哥,你说这个人双眼都瞎了,他的外号是不是要改一改。”

小飞也是说话不经过脑袋思考,一听人参娃娃这么说,拍手说道:“对啊!小红豆,你说的太有道理了,的确是应该改一改。”便又提气大声对着场中的王易道:“独眼大侠,您这双眼都瞎了,是不是咱们这个外号要改一改了,我看叫‘摸刀瞎子’好嘞。”小飞说完,便哈哈笑道。

一旁人参娃娃紧跟着也指着场中的王易笑道:“摸刀瞎子、瞎子摸刀。”

这时,高平镖局这边一听二人这么说,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哄闹大笑起来。王易在场中听着众人嘲笑,双手握紧大刀,舞的呼呼作响,嘴里还不断吼着:“我没瞎,我没瞎。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王易疯狂的舞动着大刀,就听见之前的孩童继续说道:“小飞哥哥,这个瞎子也倒是可怜,本来就瞎了一只眼,此时又瞎了一只,当真是老天不想要他看见,让他双眼逐个瞎了,你说他这么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是我早就一刀结果了自己算了,省的给被人添麻烦,你说,谁愿意来照顾这瞎子。”

王易心中狂怒,刚要大骂,又听见一个人清脆的说道:“小红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很多人天生就看不见,我们要多多帮助才是,可是像他这样,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种助纣为虐的恶人,就应该一早把他的眼睛挖下来,给那些看不见,心地善良的人换上,也不枉他父母生养一会。”

王易一听,当时就吐了一口鲜血,便要破口大骂,突然又想起自己失明之痛,加上人参娃娃与小飞他们两个的胡言乱语,顿时让他不知所措,整个人陷入狂癫,自己嘴里嘀咕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活着还有什么用。”又想起平时在山庄上欺压手下,作威作福,如今这般模样,让他如何能面对。想到痛处,挥起大刀在脖子上一抹,“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真如人参娃娃乱说一般的抹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