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往旁边躲了躲, 扒开季言礼的手,轻声喃着:“什么骗子?”
季言礼抓着沈卿的肩膀很轻易地把她扳回来,没说什么, 只是手捻着她的耳垂低头吻她。
沈卿的手被按在茶台上, 腰也被季言礼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仰头被迫承接着这个吻。
季言礼吻得不深,勾着她的下巴,用唇轻碰着,从嘴角到下唇。
吻到一半, 突然听到身后有小姑娘的声音。
“呀, 你们在干什么!”季宛若的两手捂在脸上,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盯着沈卿和季言礼看。
沈卿推开季言礼从桌子上下来, 往他身后躲了躲, 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
季言礼伸手,手指在沈卿脸颊轻刮了一下, 仍是那副清冷散漫的样子。
他眯眼笑着,回答季宛若:“在惩罚一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沈卿身后拧在季言礼的后腰。
她手上下的劲儿不小, 但被拧的人却没什么反应,男人只是手伸到背后,玩似的搔了下沈卿的手心。
沈卿怕痒, 再次瞪了眼季言礼, 手撤下来。
季宛若过来是给沈卿叠纸, 刚刚沈卿让她帮忙找的星星叠纸。
“还有这个, ”季宛若把装在背包里的玻璃瓶掏出来, 塞给沈卿,“我让刘奶奶在阁楼帮我找的。”
透明的玻璃瓶, 最上面塞了软木塞,用了放叠好的星星。
“谢谢呀。”沈卿拍拍小姑娘的头,掐着她的脸蛋想要亲上去。
然而却被季宛若有些嫌弃地推开了。
季宛若看了沈卿一眼,哼哼唧唧,委屈道:“你刚刚亲舅舅了。”
季言礼正在把刚洗过茶的水倒掉,闻声斜眸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亲过舅舅就不能亲你了吗?”沈卿伸手拧小姑娘的鼻子。
“不能不能,”季宛若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舅舅臭。”
季言礼把茶杯放下,很轻地“嘶”了一声,眼神从镜片后投过来,阴恻恻的。
他声音凛然,冲季宛若勾了勾手:“你过来。”
“不要!”季宛若躲到沈卿身后,头再度摆成了拨浪鼓。
“就是就是,”沈卿弯腰,俯身到季宛若耳边,悄声,“我们不理臭舅舅。”
“就是就是,”季宛若也点头,斜瞄着季言礼也小声,“我再让妈妈给你介绍一个舅舅。”
“就是就是,”沈卿再次接话,“那能要个再帅一点的吗?”
虽说沈卿和季宛若说这话的时候都压了声音,但离得这么近,这话基本上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季言礼的耳朵里。
季言礼两指并齐磕在茶杯上。
他面色不虞。
伸手把沈卿勾过来,另一手抱了季宛若把她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季宛若“啊”的一声,蹬着两条小短腿就要从椅子上下来,被季言礼不留情面的摁住。
“你们两个关系挺好?”季言礼脸色微冷,眸色沉沉落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
季宛若在季言礼手下拼命挣扎,但被季言礼死死按住。
沈卿看不过去,拉了季言礼的胳膊求情:“童言无忌。”
“你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季言礼的手摸在身后后腰的皮肤上,拇指极富暗示性地摩挲了一下,垂眸睇着她,轻声冷笑,“要不要给你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不用了,”沈卿抓耳朵,小心翼翼地瞄了季言礼一眼,继续在雷点上蹦迪,“不就是说要更帅的嘛......我记得。”
“不用劳您重复。”沈卿说。
眼看季言礼的眸色越来越沉。
沈卿乖笑,赶忙拉着他的袖子,垫了垫脚凑到他耳边,找补:“但肯定找不到,你全世界最好看。”
“就是就是!!”被季言礼扣在手下的季宛若连忙出声附和。
......
季宛若的姥姥上个星期摔到腿住了院,季宛若的妈妈中午饭吃到一半去了医院,走之前把季宛若丢给了一直被她缠着的沈卿和季言礼。
季言礼嫌一屋子人吵,午饭结束去三楼想找间屋子睡觉。
灰白色的建筑,山墙尖的地方描了很细致的水墨画,季言礼叼着烟走到走廊尽头找到一间空着的厢房。
刚推门进去,身后跟进来两个人。
沈卿手把季言礼扫开,牵着季宛若从他身边先一步挤进去。
沈卿身上穿了寻常的牛仔裤和米色长袖针织衫。
针织衫短款,抬手的时候会露出一截细腻的腰线。
季言礼靠在门框看沈卿和季宛若的背影。
这俩人今天同仇敌忾,从吃饭前咬着耳朵说他那会儿开始,像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刚刚整顿饭吃得......俩人什么也没干,净合伙儿来挤兑他了。
导致季言礼现在看见她们两个就烦。
“我说,”季言礼抬手磕在门上,发出响声引起那俩人的注意力。
沈卿和季宛若同时扭头看过来。
季宛若一刚懂什么叫美的小姑娘,正是臭美的时候,刚吃饭时身上被泼到了水,去楼上换了件裙子。
此时身上穿的米色蓬蓬裙,和沈卿的针织衫属于同一色系。
小姑娘扎了两个麻花辫,白嫩的小脸,圆登登的眼睛忽闪着看季言礼,和身旁同样盯着他看的沈卿乍一看有点像母女。
季言礼短暂地怔了下神。
往年家宴他也是这样,吃完饭就找间屋子睡觉,从半下午一直睡到晚上,没人会搅扰。
今天倒是有些不同,被眼前的这两位从早上粘到现在。
但好像......季言礼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好像让今年的家宴也没了往年那么清冷。
两秒间季言礼垂眸敛了神色,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淡慵懒。
他靠在门口,下巴往一侧点了点,跟面前的两人示意:“去旁边那屋玩儿,我要睡觉。”
季宛若拉了拉身旁沈卿的袖子,冲季言礼清脆的:“不行,小舅妈说要陪你!”
“陪我什么?”他脸上一副懒散的样子,抱臂问沈卿。
季言礼态度并不算好,上午那两个窃听器的气还没有消。
沈卿没答话,拉着季宛若在桌子边坐下,把叠了一半的星星纸掏出来,摇着手里的玻璃瓶计算还要叠多少个星星才能把那瓶子装满。
“小舅妈,我帮你。”季宛若说着要去拿沈卿手里的叠纸。
沈卿抱着纸往后一躲:“这是送人的,只能我自己叠。”
沈卿凑到季宛若沈卿,捏了捏她的脸蛋,故作深沉道:“不然显得没诚意。”
季宛若很遗憾地耸拉脑袋:“那好吧。”
眼看不请自来的两个人坐在桌子边研究那堆花花绿绿的叠纸没有走的意思。
季言礼从靠着的门边站直,往房间里走,也没再说轰他们走的话。
他走到窗前,倚在敞着窗的窗框前点了支烟。
大概是怕烟味熏到房间里的两人,季言礼夹着烟的左手搭在窗柩上,让燃着的烟尾冲向窗外。
季宛若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那侧的人,掩着嘴问沈卿:“我们这样死赖在这儿,小舅舅不会生气吗?”
虽说季宛若已经是整个季家唯一敢在季言礼面前造次的人了,但毕竟季言礼的威严在那儿,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沈卿摇了摇头,想到华元府的那几只王八,她手微顿,紧接着冲季宛若神秘地笑了下:“他口是心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季言礼一反常态地没睡觉,而是靠在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远处的两人叠星星。
细长条的星星纸,带了金粉,从浅蓝到深蓝,还有一些很浅的紫色和柠檬黄,叠成半个指肚大小,装进玻璃瓶里。
沈卿叠的专注而认真,颊边有一缕发丝掉下来了都没注意。
她手上动作快,一侧的玻璃瓶看着要快被装满。
季言礼手搭在窗外,指尖极有节奏地敲了敲外墙。
刚抽过烟的嗓音微哑,睨着她:“你这叠了是要送给谁?”
刚在门口时沈卿和季宛若说的话他听到了。
沈卿手上没停,一个叠好,又去抽了下一条叠纸。
两个颜色的叠纸被她拿在手里比来比去,像是在给玻璃瓶里的星星配色。
“你管我送给谁。”她对从今天早上开始季言礼就十分冷淡的态度有点记仇。
得到这回答,问问题的人格外轻的低哼了一声。
两秒后问了句:“时恒湫?”
沈卿耸了耸鼻子:“不告诉你。”
季言礼轻嗤了一下,视线瞥向了窗外。
沈卿不让季宛若帮忙,季宛若两手托着脸,晃悠着两条小短腿非常无聊。
她左看右看,开始问季言礼一些有的没的。
“舅舅,你为什么要跟小舅妈结婚啊?”
“你喜欢小舅妈哪里?”
“长得漂亮还是性格好?”
“你会喜欢小舅妈很久很久吗?”
......
清脆的童声响在房间里,但被问到话的人却一句都没有答。
沈卿叠星星的手停了下,再次开始时,动作很明显地变慢。
纵然她知道季言礼并没有很喜欢自己,也知道他和自己结婚多半是因为无聊,又看穿了她有目的,觉得跟她交手很有趣。
但季宛若问出去的话没有一句得到应答,她还是觉得心里微微有点涩。
沈卿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下。
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现在又想搞些情情爱爱的就过分了。
她把手里的星星叠纸铺平,默念了两个字“收心”。
一定一定不能被这男人的皮囊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