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言 番外 22

心,忽然就好痛,痛的无法呼吸,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咯吱的声响蔓延在静谧的室内,“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夜深人静,映尘从儿子的卧室走出,在儿子的卧室里是坐了好长时间。

都凌晨了,她却毫无睡意。

跟小白真的要结婚了,心里竟有化不开的惆怅,她一直都告诉自己,一直都对自己说,忘了冷焰,忘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是深爱过的人,其实这短短七百多个日子里能遗忘的干净的?

她对不住冷焰,真的对不住他。

每当这夜来临时,他们曾经的过往不自觉的就会窜入她的脑海中折磨着她,一天,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到了这一步,是她选的。

小白或许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没关系的,就圆了他的愿望吧。

心里酸酸楚楚的,就是不知道冷焰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心里还有她,他不会这两年里不来找她。

只能说,他不再等她了,或许有了别人。

其实,也无妨的,只要他能过的好,她无所谓的,她值得欣慰的是,她还有他们的孩子,等过些年岁,孩子长大一些,孩子会回去找她,那样,不会影响他的家庭,孩子是留,还是走,她都不愿。

要结婚了,日子都订了。

要说,坦然接受,心里总还是系着一个疙瘩。

小白事情做的高调,一点都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她微微不解,叹了口气,不自觉地,竟到了后花园。

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微微一愣。

遥望星辰寄思念,只是不知道他,在几百里的星空下,拥着他的爱人,幸福的生活着。

泪,不自觉的就滑落眼角。

“秋映尘,有什么好哭的!”

多久了,没再落泪了,好几年了吧,她吸吸鼻子,起了身,微微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赤着脚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一步又一步的,就当做脚底按摩了。

不远处,落地窗前映着颀长的身影。

白谨言站在窗前,看着映尘的表情,心,不禁的一疼。

她想些什么,他怎可不知呢?

这个傻瓜,何苦这样为难她自己呢,她做的这些真的足够了,只是,她却还深陷在他曾经对她的情意中。

从默默在他身后守护的那一刻开始,他都不曾想让她回报些什么,若说这世上不眷恋什么,那是骗人的。

唯一眷恋的就是她。

她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他还活着,他已经很感激了。

也是时候让这个小傻瓜回去找他的幸福了。

尘,你的心,我懂,一直都懂。

若我白谨言这生又所求,便是你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冷先生,您一定要定期来做复健,那样您的腿,才能与之前无异!”

冷焰只是点点头,什么话都不曾说。

他还是不能出院的,他执意要出院,谁都劝不动。

他没什么问题了,腿,只是在太快速走路时,能感到偶尔的疼痛,待了太久的医院,他竟有些麻木。

每日里见到那些生死别离,他习惯了,以往的,脸上还有些表情,如今,平静的脸孔让人惊骇。

他竟也读不出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往,他性子冷,倒也不是冷漠的不近人情,如今看看他的表情,他自己都不认识他自己了。

眼前的这个人,竟有些陌生。

司机载他离开医院。

“少爷,先回家吗?”

家?

一如如此的字眼,刺得他心痛,家,他还有家吗?

什么是家呢?

见他没说话,司机也不言。

车内许久都是一片的静寂,冷焰扬眉,“张叔,海边的那套房子里,谁在那里?”

“自从少奶奶走了,没人在那边,那房子,现在没人!”

“去看看。”

他视线落在窗外,依旧没有表情。

他想去看看,曾经,他们生活过的家,豪门的恩怨太多,从小,他就被父亲寄养在美国的朋友家中,是为了保护他,因为日后的财产继承问题,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寄宿的生活,虽然算不上糟糕,那亲情的滋味似乎总是离着他远了些,真正回

到家时,他已经很大了,有了朋友,自然,对亲情的渴望淡了。

他很听她父母的话,若说感情的话,真的不算深。

若说家的话,就是他跟映尘曾经存在过的小生活。

“少爷,到了。”

缓过神,视线一怔,隔着白色的雕花大门,他心里一疼,心中不适便如此划开了。

院内杂草丛生。

荒芜了好久的房子透着几许的萧索刺激他全身的感官,竟疼的他无法反应。

他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将他们的家搞的如此狼狈的?

没了家,把他心爱的小东西也弄丢了,他们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他迷茫了。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

“少爷,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回祖宅吧!”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秋映尘呢,秋映尘,我该多恨你呀!

同样的生死边缘,你留在他身边,我宁愿那不治之症的人是我,我嫉妒他,与你相识多年,与你生活也多年。

而我们呢?

短短几个月的夫妻生活,一瞬即逝。

他深深叹了口气,他告诉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他要忘了她。

彻底的忘了她,不允许她再来纠缠他。

将在医院的必需品放回家,便去了公司。

他的秘书怀孕回家,公司新一批的招募结果放在他的桌上。

特助走到他的身边,“总裁,笔试、面试的第一名,是叫温纯的女孩子,海大的学生,唯一的不足就是今年刚刚毕业,实习是在我们公司实习了一年,最后的结果,需要您亲自定夺。”

温纯?

他叹了口气。

当时实习她来公司的时候,说是要他帮忙。

那是他在医院,不过以为,交了她的实习报告就没什么事儿了。

温家兄弟有自己的事业,温纯却屈就做他的员工。

“就温纯吧。”

他是个公司分明的人,公事归公事,若她不行,自然不能待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理由便是,他不喜欢女秘书,他的外表尚算不错,以工作之由,想些别的,为数不少,温纯,待在身边也不错,至少她不会爱上他。

婚礼在即了,后天就是了。

让律师事务所出了一份工作证明,她去考了律师资格证书,证书下来了。

小白说,结婚以后要去加拿大,这些天在处理移民的事情。

“妈妈……”怀里的小乖乖小手抚着她的脸,她淡淡蹙眉,“干嘛,儿子,你想说什么。”

奕奕依依呀呀的说个不停。

“你呀,可是跟你爸爸一点都不一样,你爸爸可不跟你一样这么能说,依依呀呀的整天说不不停,你说,你说你随谁呀?”

小家伙亲亲她的脸颊,映尘只是笑,“奕奕,你要快快长大哦!”

“我找爸爸!”

“爸爸呀,爸爸等会就会回来的,懂了吗?”

白谨言进门时,就见到母子俩聊着天。

见着他,映尘扬起笑,奕奕也张开手,将孩子揽在怀里,“乖乖,哦,来亲亲!”

孩子很配合的亲了亲他俊逸的脸。

白谨言眼里都染着柔情的笑,视线淡淡一落,“尘,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我有事情想对你说。”

“好。”

映尘跟着上楼。

“怎么了?”

白谨言将奕奕放在沙发上,看着他,“移民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真的!”

“谁说我不去的,我们要结婚了,难不成你不要去了?”

他揽过她,微微的笑,“尘,你知道吗?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我自己清楚的很,我也不妨对你说实话。”

映尘脸色一变,“你,你不想结婚是不是?”

“那天,还记得吗?还记得我们去吃饭,碰到的那个人吗?”

映尘点点头,她记得,她记得,山本骏,据说还是有名的律师。

“因为我担心,所以,才选择结婚,选择结婚是因为,我觉得,你成了白太太,我有了立场来保护你,你懂吗?”

“谢谢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呢!”

“的确,我也不曾想跟你结婚。”

“你……”

他这是什么意思,又想结婚,又不想结婚的!

“婚礼当天,人或许不会太多,在宁远最知名的酒店里,新郎叫冷焰,新娘叫秋映尘……”

映尘这回是彻底懂了,他高调的宣布婚事,这么做,这么做是为了让冷焰来找她。

她脸色惨白,看着她,心竟不禁开始颤抖。

还是为了他,他这么做,还是为了她。

这个傻小白。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毕竟这两年了,他从未出现过,我不确定,若他不来,你是我的妻子,若他来了,你跟他回去,好不好?这也是我的心愿。”

“我不——”映尘摇头。

白谨言叹息,“傻瓜,你看看你,我要一个人走了,你无依无靠的,我就是做鬼都不得安宁,对你心存愧疚的,做人时,我觉得亏欠了你,如今做人了,若还亏欠你,那是不是太不应该了呢,别让我做鬼时也为难,好不好?”

映尘哭了,静静落泪。

许久,她才开口,“小白,若他来,我跟他回去,若他不来,你是我丈夫,以后便是,你不准再为他多想什么,只为你自己想,而且要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好,我答应,我答应你。”

温纯在一旁告知冷焰今天的行程,他愣愣的看着窗外,压根是没听到她说什么。

“总裁——”

他缓过神,看了温纯一眼,“温纯,把今天的行程给我全部取消了吧。”

温纯点头,应了声,“好。”

她知道,今天是映尘结婚的日子,她也是那天不经意听他跟思影说,才知道。

“总裁,我今天想请半天假!”

冷焰视线落在温纯的身上,“温纯,你若是为我去找她,大可不必了,我何苦要一个心里没我的女人,你若是以姐妹的身份去看她,这个假准了。”

温纯一瞬间的沉默,她并不知道映尘在哪,只是知道她今天要结婚了。

至于地点,她是真的不知道。

两年里,映尘消失的无踪,她看得出,冷焰心里是有她的,她不想,他们就此错过了,错过了,相见何时?无人知。

“出去吧!”

“冷焰,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温纯,我们这样挺好的,真的,她有她新的生活,就这样吧。”温纯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当时映尘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如今,映尘再嫁,想必孩子已经不再了吧。

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办公室。

冷焰身子陷在软椅中,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闭了闭眼,若不在乎你,我这一天什么事情都不做,是为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知道,他们的婚礼地址,也知道,他们的婚礼是定在晚上。

他的心在去与不去间撕扯,他告诉自己,他不去,可是他想去,就如此的折磨着。

中午饭都没吃,下午了,他终于按捺不住,捞起衣服便朝外走去。

殇思影走出电梯,看着他焦急的神色,走上前,“三哥,你要去,你要去找她?对不对?”

冷焰没说话。

殇思影急了,“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他白谨言是什么人呀,想要知道你的事情易如反掌,她若在乎你,你躺在病**昏迷不行,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她若对你有一份心,她会不来吗?”

冷焰紧紧咬着牙,他告诉他自己,他恨她,与其说恨她,倒不如是他自己接受不了,她早已不爱他的事实。

“三哥,我不拦着你,若今天你去了,她跟你走,那好说,她执意嫁给那个姓白的呢?”

冷焰没说话,终究是进了电梯。

去车库了取了车,车子行驶在马路上,他深深叹了口气。

只是拿起电话拨给思影,“思影,从今天开始,不必再去找她吧,让外面的人回来吧。”

小东西,我赌我最后一把。

赌,这婚,是结,还是不结。

我自欺一回,欺我,你是在看我最后的态度,你若在等我,过了今晚,明日里,我去接你!

若你结了婚,我冷焰,便不再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