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道门劫数
“你们的祖上原来在‘纹革’期间,斗死过人?”听高书记一阵道来,杨天骢蓦地惊起。
原来如此,我也刹然明白过来,其实我原本应更早些想到的,他们祖上之人,能一起合力夺人命,估计除了在这沿海一带一起抗倭、抗日等,只怕也只有这“纹革”之祸才能让所有人在那个疯狂年代,一起整人害人了。
但让我更加震颤的是,这五户人家祖上迫害致死的,是一位道士。
难怪,其身死之后的冤魂厉鬼,竟能修炼“鬼韰恶道”,是而回来索仇家后人之魂魄!
出家修道,看破红尘之人,与尔等有何天大的杀父辱母之仇,你们竟一起把人家给逼死!
“哎!”高书记再一阵长叹,“的确是了,方先生果然是活神仙哪!那些我们先人做的孽,那场十年浩劫,这都过了四十多年了,别说咱这个村子,只怕这整个浙江省,整个国家,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原来,在四十多年前的青龙泉村,1972年,“纹革”浩劫也正在这个小山村轰轰烈烈,村上的造反派、红卫宾,那个个是生龙活虎,胆大包天,在破除一切“封建牛鬼蛇神”的年代,“知识分子就是臭老九”,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打不倒的,上至乡上的书记、民兵连长,大队队长,再到学校的校长,老师,甚至图书馆的管理员,村上的几个老师,乃至家里有藏书的村民,都被揪出来批斗,但青龙乡(当时青龙泉村叫辖于“青龙乡”)就这么大,人就那么多,斗到最后。没的斗了,那些“老顽固”、“老封建”、“老学究”以及走资分子,都在大队保管室里写检讨,但中央的政策和号召是一定要紧紧跟随的,革命的步伐不能停,无产阶级肩上的红旗不能倒,于是,那青龙乡上的千年古观——青龙观便成了村上造反派的斗争目标。
青龙观始建于南宋初期,据说是由金陵天清真人所建,由于天清真人这一道门走的是正一道的符录一派。以画符研录为修行根基,教义很是深奥晦涩,是故九百多年来,道观并不昌隆,弟子也不兴盛,青龙观弟子最多的时候便是在明成祖朱棣时期,有八十来号弟子,据说是永乐皇帝为了给自己修陵墓,发动全天下的道士去找寻那龙形虎势之脉。野史也载明成祖发动天下道士四海奔行,乃是寻找建文帝的迷踪。此后,青龙观的道士从来便没有超过三十人。民国时期,也还有个二十来号弟子。那时掌教乃是妙墟子,又称妙墟真人,据说是青龙观数百年来修为最深、年纪最长的主持掌教,号称活了109岁。在南方道教里颇有名声,号称“符录活化石”,民国民间“十大奇人”之一。见过洪秀全,给石达开测过字,在曾国藩府上画过符,后来还参加过义和团,杀过洋人,却逃过了清政府的追捕,清亡后,给袁世凯看过祖坟,为段祺瑞改过房基,据说还给蒋介石做过参僚,为吴佩孚算过命,解放战争时期,给好几位开国元帅看过手相,直到1965年羽化仙逝——这老道长一声真是有福,活了那么大年纪,一声历经风雨传奇,却在大灾人祸来临之前,闭眼蹬腿了,也不知是不是他早已料到青龙观必有一劫,故而在1965年就“闻风而逝”。
解放后,三反五反,破四旧,各种运动滚滚而来,青龙观其时早已遍逢天灾人祸,弟子只剩下寥寥几人,自1966年十年浩劫开始后,青龙观五年内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弟子,正是青龙观最后一个主持玉龄子。
1972年,玉龄子被乡上的造反派们给揪了出来,押到乡上批斗了整整一个月,那千年道观青龙观也被一把火给烧了。可怜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最终被迫害致死,死因有三说,其一为上吊自杀,其二为喝毒药自杀,其三为投江自杀。总之,就是自杀而亡。这批参与批斗迫害的红小鬼、造反派们,正好有这五户人家的祖先,便是高书记的父亲,以及另外四人的爷爷,其中高书记的父亲还是乡上造反派的一位头子。
“哎!我那时本在读书,16、7岁的年纪,后来学校停课了,本来也要参加红卫宾的,结果生了一场大病,也幸好这场病,我也不至于犯下孽债啊!”高书记书说到此,仰天长叹。我料想,在村子里出了这一系列小孩“丢魂”的事以前,即便他对祖上当年的孽行有过反悔,也绝没有今天这般强烈的懊悔之意。他们所有人,都不曾料到,他们祖上当年造孽之举,让一位道人冤死之后身化厉鬼冤魂,前来取命索魂——这一身孽债,被他们的儿子、孙子给还了!
我亦是轻叹一声,侧目良久,那青龙观道士修习的是正一道门里的符录派,最是演绎研修精深玄奥的符咒经文,乃是道家玄门里的一派偏门单传,也算千年道门绝学,就被你们当年一帮乌合之众、造反流氓给灭了门,烧了观,连人家最后一个道士都要逼死,你祖上之人,在道家玄门看来,真真是罪恶滔天,必遭天谴!
但这一茬是一茬,一代隔一代的因果,这些前尘后事,自是没法计较,再说,当年的孽行恶果,全国上下万里疯狂,这又岂是任何一个人、一小撮人的责任?要怪,便只能怪那个年代,怪我们祖上的“选择”罢。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那五个孩子的性命安危,若有冤孽鬼邪作怪一方,这自也是我等中人的责任,何况,我还有求于这个村。
“这位玉龄子被你们祖上迫害致死,我料想,你们的孩子被冤孽索魂,定然是便是玉龄子不肯归入伦序的阴魂作怪……”说到这里,我心下一阵警觉,便又问道,“那玉龄子死后,是谁葬的?”
“当时乡上葬的,估计也没弄棺材吧,那年代,玉龄子便是所谓的‘封建牛鬼蛇神’,封建顽固分子,戴罪之身,定然不得好好埋葬,那年头,死个人多正常,我们村上那些年,尤其是灾荒年,饿死的人一路一路的,那些年大家都习惯了。”高书记沉吟道。
我一望杨天骢,杨天骢其时也正盯着我,我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这个玉龄子,乃是道家修行之人,其自杀后若真是村上乱葬的,我自然也不必担心太多。怕就怕在,这玉龄子乃是被其同门师兄弟或徒弟埋葬,在坟墓里或周围整些个道家墓局劫煞,来报复村人灭门烧观只仇,这也并非不可能。如果真碰上这回事,那我和杨天骢,可真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下,我一看时间,已近中午12点了,便站起来道:“各位,吃好中饭,我便需要你们带着我,一起去找到那玉龄子的坟墓。”
就听钟队长说道:“高书记早在村委礼堂安排了三桌薄酒,为方先生、杨先生以及你们那一车朋友压压惊,昨晚多有得罪,还请方先生和你们所有务必赏光!至于那老道士的坟墓嘛,这个,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这一代人对那年头的事知道的还真是不多,这个估计还得请高书记找人去看看了,我们都不知道那老道士埋在哪里。”
高书记眉头一皱,稍一思索道:“这个嘛,这么多年了,我也的确没印象,我找人问问老村长和村口的文老师,他们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估计有印象。只是,方先生,找到这个老道士的坟墓做啥?你要挖坟?”
我点点头道:“这玉龄子既然冤魂不灭,其墓穴之中定然有异,要救孩子,就必须开掘他的坟墓。这些具体的,我也不向你们细说,这样,你们赶紧让人去找到玉龄子的墓葬,我们这就去吃饭吧。”
当下,高书记带着我和杨天骢向村委礼堂走去,我们三辆车已经开到了村委停车场,我给欧阳打了电话,在村委大楼汇合,然后一起赴宴。我们一桌男子,欧阳等一席女子,再一桌便是高书记及钟队长几个手下——好家伙,这几桌宴席,那可不比我在超级富豪叶家吃的逊,燕翅鲍鱼,王八河豚,尽数上桌,十几瓶茅台就放在桌上,高书记、钟队长、老唐等人喝的满面红光,我却只因茶水,杨天骢略进两杯。我一直念想着那玉龄子的墓葬,心下只觉有异,是而对满桌珍馐并不在心,杨天骢见我一脸迷茫,趁高书记等人敬酒时,低声问道:“怎么,你觉得哪里有不虞?”
杨天骢跟着我干了好些票了,我一皱眉一变脸,他都能看得出我的想法,我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这玉龄子都已经死了四十多年了,若真化为了孤魂野鬼,要报仇,当年何故不报,非要等到今天?再则,他一道门高人,生前必有一些手段,这死后,又是怎生一副境界,其尸体又是如何一个状态?我担心的是,他的尸身若是不化,而冤魂不肯离去,无论是尸变、还是冤魂上身,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杨天骢一阵慨叹,举杯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一章。之所以写成“纹革”,你们懂的,至少大家能看明白,被敏感词过滤系统整成“***”这个样子,看都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