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情秦师侄觉得该当如何?”

秦初见落座,赵天舒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询问。

“弟子谨遵宗门之命便是。”

秦初见低着头,声音不徐不疾。

赵天舒闻言叹了口气道:“非是不愿,实是不能,你可知这回梦镇之事如今已经是何等模样?”

“弟子不知。”

“如今此事东域传闻颇多,然神域魔族皆有插手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事实,按照圣子留下的名录,副宗主找到宗门内的几位隐士高人询问,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

赵天舒试探着开口,言语间颇多斟酌,倒不是不肯说出真相,实在是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回梦镇之事如今已经不只是一处秘境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东域古人族以及神域的争锋。

仿佛是一剂药引,将许多尘封已久的历史翻了出来,诸多势力,强者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皆说自己是哪一方的正统如何如何,原本还算稳定的东域局面如今已经变得十分混乱。

这种情况别说是他,许多宗门内的前辈长老都未曾经历过。

简而言之就是许多宗门,实力,修者将乾天宗视为反抗神域的领头羊,短短时间内慕名而来的多不胜数,更别说打着古人族旗号来会面的。

其中真假参半,有的是胆大包天真想着利用名号骗吃骗喝,有的却还是有些底蕴的。

而如今乾天宗内部对于这些情况也无法意见统一。

有人认为应该大大方方接纳,别管真假,这可是乾天宗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有的却认为这种机会不要也罢,贸然有举动无疑是自取灭亡,神域底细尚且不知,便是如今传言只有一半是真的,若乾天宗真的竖起大旗,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若是毫无举动却又说不过去,作为东域六大圣地之一,又是曾经反抗神域的急先锋,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又和神域**在一起,怕是也说不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乾天宗只怕又会变成众矢之的。

若是以往倒也不怕,乾天宗的底蕴还在,可是从那几位疑似古人族前辈的口中得知神域一些确定的消息之后,知情的众位长老也不淡定起来。

这事情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何况其他极大修行圣地,一流宗门也有人前来拜访,说是商谈,试探的意思更多一些。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说不清楚。

这会许久没有来往的陈家又跳出来,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乾天宗之前和陈家打交道的都是老宗主和陈玄霸一行人,可如今老宗主身死,陈玄霸失踪,在乾天宗的陈家人数量不多,不知道内情,陈凡这个圣子也是失踪状态。

该当如何,谁也拿不定主意。

甚至裴轻语的地位也受到了一些挑战。

多事之秋总归有些人会不安分,看似铁板一块的乾天宗其实没有那么牢固。

秦初见再愚蠢大抵也听出了赵天舒的意思,她抬起头看向这位曾经在宗门内为数不多对她好,当年父母出事能够仗义执言的前辈眼神复杂。

“弟子什么都不知道。”

秦初见平静地说道,他确实不知道。

陈凡对陈家的态度她倒是知晓,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也当作四大家族那样处着关系肯定会更加亲近一些,但要说多么好,肯定是没有的。

只是,这些如今她说不出口。

“生意与你未曾说过些什么?”

赵天舒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乾天宗已经到了要真传弟子主持大局的时候了么?”

秦初见反问。

“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赵天舒尴尬的笑了笑,此次他带队前来除了实力上的考量之外,自然也有一些其他方面的缘故,秦初见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也不生气,“如今副宗主不久之前也不过是真传弟子,咱们的圣子也是,秦师侄若有什么真知灼见说出来也无妨。”

“弟子一向不问世事,师叔应该是知晓的。”

秦初见不冷不热地说道。

赵天舒呵呵一笑,起身说道:“如今宗门正当危急存亡之秋,圣子的一番心血秦师侄应该也不想付诸东流不是?”

虽然还是温和的语气,可赵天舒的言辞之间却不怎么客气了。

秦初见闻言也懒得继续虚与委蛇下去,硬邦邦地问道:“师叔想要知道什么尽可以问。”

赵天舒眯着眼睛看向秦初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他隐约间觉得记忆中那个孤零零的少女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可正因为如此,他越发确定那些传言多半是真的。

“既然师侄这么说,那老夫也倚老卖老一回,圣子可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师叔指的是什么?”

秦初见反问道,“弟子若是记得不错,乾天宗宗主,圣子的移交都有相关规定,如今圣子失踪,具体事务尽数移交至副宗主身上,若是您需要什么该当报告给副宗主才对。”

“我说的是老规矩。”

赵天舒似乎有些失去耐心,“秦师侄,你应该明白圣子搞得那些东西虽然兴起,可宗门千百年来的规矩不是说废除就能够废除的,如今圣子失踪已经证明那套东西有缺陷,师叔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正本归源,你觉得呢?”

“弟子只知道信物在谁手中便该听谁的,副宗主已经被罢黜了么?”

秦初见一副天真的样子歪着头问道,“弟子可是没有听到消息。”

“自然是没有。”

赵天舒冷冷道,“圣子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看明白秦初见不似当年那般单纯,虽说从神色上来看应该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已经学会了打太极,兜圈子,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要是搁在以前早就将底细泄露了。

“不知道师叔指的是什么,若是没有个具体,弟子还真不知道。”

秦初见仍旧是淡淡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深浅。

赵天舒没由来的一阵生气,可又不敢真的做什么,只好挥了挥手道:“如此你先下去吧。”

秦初见毫不犹豫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