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牛清州一声令下,早就已经暗中沟通好的外来者发动进攻。
已经吃过浅渊城防御阵地的亏,他们这次选择驱使那些普通人冲锋上前,试图消耗火枪,火药等对他们来说杀伤力最大的东西。
但也不全然如此,冲锋的人群中,夹着一些实力不弱的修者,试图一拥而上,借着被突袭阵地,民兵团仓促间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的时间攻入其中。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明白人不少,他们很清楚浅渊城不会放过他们,那么只有抱紧神宫大腿才能活。
当然也不能完全指望神宫,还需要自己拿出强有力的筹码,攻入内成功就是最好的选择。
牛清州更加明白,这次冲锋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挡住他们。”
张咏一声怒喝惊醒了震惊中的民兵,随后抄起身边的一柄大刀当先冲向首个越过防线的外来者,迎面便是一刀劈下。
在那日山巅长亭悟道之中,张咏所得有限,倒不是心中不认同陈凡的那番话,而是因为他的起点是武修。
他是属于没有什么天赋的那种,武道术法两平平,依仗着心中一口不平气,看不惯乡里之间的诸般恶行,仗义执言,惩奸除恶,靠着半本残缺的炼体秘籍踏上了武修的道路。
可惜终究还是抵不过大势,一次打抱不平之后惹上了大麻烦,对方家里不过是当地一个小家族,却有个结丹境界的老祖宗坐镇,甚至最后那人都没有出手,张咏便被判充军。
当时老县令的话让张咏感慨万千。
“老夫不是不知道此事谁犯了错,可那有什么用,东域如此,赵氏王朝如此,人家有个老祖宗就是道理,让你充军已经是老夫能做到的极限,人家是要你的命。”
随后的日子里面,张咏成为军队中的一员,跟着修者后面东跑西奔,有事的时候去送一波死,然后看着修者大杀四方,没事的端茶倒水,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修建行营,修者哪怕是歇脚的地方也要干净,清雅。
或许是时来运转,张咏的运气不错,好多次都死里逃生,后来更是救了一位武道修者,被收为弟子,扶摇直上。
只可惜,对方的功法虽好,张咏却过了最佳修炼的年龄,加之根基打得不好,注定没有什么大成就。
张咏索性便放弃武道,专心做官,可日子久了,他反倒是更加迷茫,赵氏王朝的官员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们更像是修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沟通的桥梁,挡住普通人的愤怒,怨恨,让修者大人们都满意。
难道这个世界只有修者才是对的,就因为拳头足够硬。
可明明大多数事情都是普通人做的,说句不好听的,没有普通人,那些修者难道真的能够风餐饮露,天天在地里面挖灵石?
不,恐怕那些底层的修者会变成今日的普通人,只有那最高位置是那个的才能够永恒不变。
张咏看不懂这个世道,甚至连最初的坚持都不知道是否正确。
迷茫之中,他看到了陈凡的新政,义无反顾来到这里。
在这里,他看到了希望。
普通人活下去的机会,与修者共存的方法,还有,什么才是真正的修者。
为此,他愿意放手一战。
“哐啷!”
巨响过后,张咏持刀的双手微微颤抖,那柄质地精良的长刀上崩出了个口子。
而对面的光头和尚则是持着禅杖后退两步,便站稳了脚跟。
“空性。”
张咏目光微微一凝,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此人乃是赵氏王朝修者,不久之前在帝都他们还打过交道。
时有修者宗门无念寺香火鼎盛,信徒众多,不想有一日陛下突然下令秘查,张咏便是官员之一。
事后张咏才知道,陛下是因为公主殿下的书信才起了对寺庙一类宗门管制的心思,而这封书信也是受到了乾天圣子的启发。
时候证明,陈凡的担忧是对的,浅渊城拜火教的事情王朝内部的重要官员都清楚,谁也不曾想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
而无念寺同样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清查之下张咏瞠目结舌,天知道一座小小的无念寺竟然容纳了无数劳役,名下土地更是无数,而这些都是不算在王朝人口和收入当中的。
更可怕的是,无念寺竟然还是一处**窝,派人四处劫掠女子,训练之后用作交际自不用说,平日里但凡是有姿色的女香客被盯上也都会明目张胆地囚禁起来,至于随行的男人直接杀了便是。
当然,他们很聪明,下手的目标大多数都是外来者,寺庙之下有着一座巨大的地宫。
白天是金碧辉煌的佛门圣地,晚上却是著名的销金窟,盛名在外。
陛下龙颜大怒决定除掉无念寺之日,竟然还有无数信徒挡在前面,最后还是出动了军队方才平息。
只可惜,最终还是让无念寺的一些人逃走,这空性便是其中之一。
此人来到浅渊城的目的不言而喻。
张咏作为主事官员自然也是空性的眼中钉。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完全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上来便是最狠辣的攻击。
空性修为不弱,结丹巅峰,平日里十个张咏也不是对手,好在此刻有浅渊城的阵法压制,空性无灵力支撑,只有修者体魄,张咏倒是能够斗得个旗鼓相当,暂时不落下风。
可其他地方的情况就不怎么好了。
冲进来的三个修者实力都不弱,另外两个没有张咏这样的人阻拦,只能够依靠着民兵队结阵僵持。
短时间的训练确实有效果,可真遇到了这等擅长近身搏杀的修者,民兵队的那点本事就不够看了。
此刻倒是依仗着人数优势暂时控制着局面,但如此一来,防线上的人就少了许多。
而外来者已经发动了大举进攻。
张咏有心想办法,却被空性拖住分不开身。
眼见战线上的人不知所措,冷不防一声怒吼传来。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一个庄稼汉模样的男人冲出了防线,手中拎着的是收地用的镰刀。
他直挺挺地冲向了对面掩杀过来的外来者大军面露惧色却又一往无前。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驱动他做出这种送死的行为。
更诡异的是,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不亏,两个血赚,冲呀。”
原本被民兵挡在身后的百姓疯了一样越过防线,留下了只有一个个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