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发生的事情陈凡并不知晓。

默诵完封神榜之后，他整个人直接脱力昏睡过去，直到三天之后方才醒来。

不出意外，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神魂力量再次枯竭，三无外挂被打回原形，即便是如今的浅渊城已经将他奉若神明，却仍旧只能够保留最基本的检索能力。

一醒来，陈凡便看到了在床边守着，满脸担忧的云霓裳。

“公子。”

云霓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要扑上来，可马上又想到了什么，站在床边，泫然欲泣。

陈凡见状心中叹了口气，平添几分愧疚。

最难消受美人恩，要说对着几个大美女一点想法没有那是自欺欺人，可现在的处境下，陈凡也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留着人家守寡岂不是不负责任。

看来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些。

陈凡暗自下定决心，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关他的事。

谁能想到，写本书就差点把自己写死了。

“你小子不折腾点事情就不消停是不是？”

袁老头的声音传来，陈凡在云霓裳的帮助下靠在**。

他转头看向角落中正捧着他那本封神榜看得津津有味的袁老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关于这次昏迷，陈凡心中有些猜测，但又拿不准，故而有此一问。

袁老头没好气道：“以凡人之躯言说神明之事，你没被因果吞噬还真是奇哉怪也。”

陈凡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东域的某些规则和他潜意识里面的不同。

比如对于某些至高无上的存在是要讳莫如深的，别说乱编故事了，就是提及名字都不可以。

起初他认为这是神域统治东域的手段，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袁老头怪笑着说道：“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陈凡明知故问。

“别给老子装糊涂，你这故事是从何而来，为何能够引起天地共鸣，得到回应？”

袁老头上下打量着陈凡，似乎想要将他看透。

陈凡沉默不语，他总不能说，这是他那个世界脍炙人口，每个华夏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吧。

不过袁老头的话也算是侧面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

从云霄仙域回来之后，陈凡就猜测他认知中的一些东西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

可这是怎么个道理他真的想不通。

并且他冥冥中觉得，记忆中的华夏文明似乎和这里有着某些共通之处，比如拜火教圣王口中的仙兽，怎么想都是白泽，还有老城主钟元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以及通过杨云入梦看到的那些记忆，至少儒家在这个世界是存在过的。

可他们为何又都消失了，又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陈凡思索着其中的联系却不得要领。

袁老头见他不说话，只当是不想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面装着多少惊世骇俗的东西，但从今天开始，你最好消停点，有人能帮你遮掩一次不代表能够遮掩第二次，真以为你那套理论能够限制得了所有人。”

陈凡默不作声，他自然知道那套治世的言论只能算是天平上比较重的砝码，真威胁到某些人的统治，让某个存在觉得他不可控，有危险，对方一定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可今天这事他还真不是故意的。

想了想，陈凡问道：“您说的神明应该值得不是神域吧？”

在之前的交谈中，陈凡就发现了问题，袁老头等人提起神明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敌视和愤恨，只有在涉及神域的时候才会露出杀意。

东域对于神明的概念很笼统，几乎对于所有强大，未知的存在都会当作是神明的产物，未来可能还会多个仙人。

如果说普通百姓，修者会有如此认知是因为神域，那对于袁老头等人而言显然不是。

他们对于某些事物会认为是神明的产物绝对不是因为神域。

袁老头闻言陷入沉默，半晌之后才道：“神，并非神域这个样子，事实上，东域从不曾有过神亦或者说，神无处不在，神域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

陈凡默不作声，静候下文。

袁老头眼中露出些许思索之色，慢慢道：“我年少之时的东域百族共存，那个时候神的概念更像是那些既定好的规则，其中某些传说和你写的这些东西倒是有些类似。”

“嗯？”

陈凡看了看书案，若有所思。

“那时候的人族也是将最初的开拓者视作神明，他们给后代留下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神就是规则，是天地化身，承载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我们都生活在神的身上，因而神无处不在。”

“老前辈的意思是，神对你们来说是个概念，因此百族对于神的理解都不同，更喜欢将无法言明的事物归类为神迹？”

陈凡迅速总结归纳，将袁老头的长篇大论变成一句空话。

袁老头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关键的一点是，神更像是某种终极目标，是所有修者希冀，向往的重点，事实上，不管是神域还是仙域，亦或者是其他百族的修炼之道，终点都是你口中那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只是不知何时，那个概念变成了永生。”

听到这里陈凡算是明白了，也弄懂了袁老头的意思。

在他们那些老一辈的修者眼中，修炼更像是对于未知的一种探索，一种挑战，因而产生了种种修炼之道，百花齐放。

可渐渐地，这个目标产生了偏差。

毕竟有决心有毅力坚持探索下去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是碌碌无为。

探索永远都是枯燥无味，无法带来名利，更很难带来安逸的生活。

就像他印象中那些默默无闻的科学家，一辈子的收入可能都不如某些所谓偶像唱几首歌，演几场戏，更不要说出名了。

于是，目标产生了偏差，名利成为主角，那个终极目标变成了永生，也就是修者世界中的利益最大化。

袁老头将手中的封神榜放下，独自走出房间。

云霓裳见状欲言又止。

陈凡轻声道。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老前辈辛苦了。”

袁老头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大步离开。

云霓裳看了看袁老头的背影，又看了看陈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两个人好像。

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言明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