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押着的人里,不少男丁都是和杨员外一般,醉醺醺地不省人事,醒着的几乎都是妇孺。

杨员外的夫人是个体格宽大的女人,她坐在最前面,盯着门,颇有母鸡护崽的气势。

当有人发现孟浩翻窗进来时,不由叫道:“谁?”

孟浩赶紧做个“嘘”的手势,道:“我,孟浩,别出声。”

这屋子里的人听到孟浩,那真是要被水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孟浩!你快救我们出去!”杨员外的一个小妾大声道。

那声音里有焦急有催促有害怕也有几分命令的口气。

孟浩脸一沉,身子一闪到她身后,一掌劈下,这小妾连第二句话一字都没吐出来就昏了过去。

杨员外的夫人一惊,道:“孟少侠!”

孟浩低声道:“不想和她一个下场的,就都闭嘴。外面的妖魔非常厉害,等会我和你们混在一起,都不要声张,不然我可以逃走,你们可就要在妖魔肚子里过完下半辈子了。”

众人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哪个还敢多说半个字?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推开门,骂道:“你们吵吵什么?刚才是谁在说话?”

众人赶紧低下头去。

杨员外的夫人倒是颇有胆识,站起来道:“刚才屋子里跑过一只耗子,我家妹妹胆子小,被吓着了。”

说着她朝身后那被孟浩打晕的小妾指去。

守门的村民举着火把往里照了照,见那小妾生得白白嫩嫩模样俊俏,忍不住骂道:“娘的,你们城里人的胆子比老鼠还小!哎,村长也真是的,这么多尤物好歹留下一两个给咱们耍耍,少一个两个的,仙姑也未必能发现,你说对不对?”

他身边的村民赶紧劝道:“别胡说,仙姑无所不能,要是她老人家听到你这句话,今年也得算你一个。”

“行了,你们兄弟别在这嚼舌根了,都把人带出来吧,仙姑她老人家还等着呢。”

被姜武峰命令来押众人的两人开口道。

守门的村民提着火把进去,径直走到那晕倒的小妾面前,到底不甘心,便当着众人的面,埋头在那小妾身上一顿擦蹭,最后在其他村民的劝说下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嘴里还骂道:“城里的娘们就是香,奶奶的。”

因为人数众多,加上今晚无月无星,所以人群里多了孟浩一个,所有村民都没有发现。

众村民就这么把孟浩在内的一伙人,押到了那顶被四个白衣少女抬着的白色软轿前。

蓝萦躲在暗处,自这伙人出现,她便在人群里寻找孟浩的身影,看了两遍,她终于找到了。

原来孟浩怕被姜武峰提前认出来,偷偷穿了另外一个人的外衣。

那姜武峰对孟浩本来就不太熟悉,加上天黑人多,孟浩又换了衣服,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本该被仙姑一出场就解决的麻烦,此刻就在他没注意的眼前。

见众人都到了,姜武峰赶紧对着白色软轿磕头行礼道:“仙姑,所有人都在这了。”

“你……很好……没有私藏……”

白色软轿里传出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一根针在铁板上划过一样刺耳。

听到仙姑的称赞,姜武峰极为兴奋,忙又磕了三个头,道:“小人和整个村子都指着仙姑您活着,哪里敢有半分不敬的心思?”

“姜武峰!你勾结妖魔,朝廷早晚查出来,**平你这村子!”眼见这个时候孟浩都没有现身,孙阔也有些绝望了。

姜武峰闻言勃然大怒,回头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哼,你先去会会你那早死的老子吧,记得去阎王爷那儿告我,我等着呢。”

孙阔瞪着两条腿,大骂道:“狗贼!我死了化作厉鬼也不能放过你!”

说完他又忽然仰天大哭道:“大哥,我对不起你啊,要不是我被那猪油蒙了心,非要走这一趟镖,你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没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蓝姑娘啊。”

孟浩听了直蹙眉,心想这没出息的东西,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蓝萦听在耳朵里则是另外一种感觉,只因孙阔话里话外都把她和孟浩当成了一对,蓝萦因此想,若是有一天真死了,能和浩哥哥死在一起倒也不坏。

说话间,一阵冷风吹过,那被吊了大半个时辰的杨员外被冻得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

待发现自己被捆得和粽子一样被吊着,杨员外先是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才转着脑袋四处看。

他看到自己的家眷被村民押着,朝着一顶被四个白衣少女抬着的白色软轿跪着,再环视周围,又看到姜武峰也跪在不远处,顿时一惊道:“姜兄弟,姜兄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扭了扭自己肥大的身子,叫道:“兄弟,怎么捆着我啊,快把哥哥我放下来!”

姜武峰听到杨员外的声音,扭过头来笑道:“哟,哥哥,你总算醒了。哎,真是不巧。”

孙阔此时迁怒到了杨员外身上,叫道:“杨员外,都是你不听我大哥之言,非要来这么一个黑村子,现在好了,大哥死了,咱们也成了别人嘴里的肉。”

杨员外这时已经醒了几分,听到孟浩死了,大吃一惊道:“孟浩?孟浩死了?”

跟着他脊背一寒看向姜武峰,瞪大了眼睛,道:“姜兄弟……我哪里得罪了你?”

姜武峰冷笑道:“你走商攒下偌大一个家业,这几年怎地不想想我们是怎么过日子的?哼,实话和你说了,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盘算着怎么了结你夺了你的家产了,只是那时你每次出去再回来,收获巨大,我便起了贪心,想再等等。”

“哪知几年前你忽然在城里龟缩不出来了,我只当自己错过了大好的机会,懊悔不已,如今你自投罗网,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员外听完之后愣了好一会,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诩看得清人心,只是怕妖物,结果到头来却在眼皮底下跌了一跤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