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少年在虚空中划刻出一道有着别样玄妙的道纹，这条道纹上气息道韵与少年身上功法运转时出现的几乎相同。

“这是？”李鱼面孔上出现疑惑，不解问道。

“参悟它。”少年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是淡淡吩咐道，随后运用目力以及感知感受李鱼生命中的某种本质的大道渊源，这是李鱼血脉之中衍生出的特殊道果虚影，虚影虽然仅仅是一道已经完整成形的道果的影子，但其对李鱼的影响却几乎是巨大的。

事实上，那既可以说是一道道果的虚影，也可以说是构成李鱼意识与精神的一部分，是李鱼魂魄中所蕴含的本质。它由道果虚影而来，衍生出李鱼，让李鱼的精神境界以及神识本质都处于一个极为特殊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天生的，也是在李鱼身上，少年最为看重的那一个天赋。

通明道心。

这不是任何血脉都能拥有的天赋，只有按照李家这一条血脉往上追溯，直到其中某个极为恐怖的身影时，与其有血脉上的关联的后世人族，才有可能觉醒。

隐隐地，少年能够感知到这一天赋是怎样形成，是某个功参造化的绝世人物对人有着异常根本的参悟，然后在在成道过程之中，道果对于自身子嗣后产生了影响，这就是通明道心。

拥有通明道心的凡人，拥有超越自身生命本质极限的悟性，要知道，修士求道，无论是如今的新法还是古法，所走的都是通过提高自身生命本质来谋求更接近大道，甚至参悟大道本源，获得无上伟力以及悠久漫长的寿命。

而对于每一个生命甚至不曾得到提升的当前境界而言，都会存在一个悟性以及肉身的极限，虽然由于天资以及其他原因，每个人在当前境界的极限都会有所不同，但除了每个人的小极限之外，还有一个大极限，那就是人族这一生命在本质构成上所拥有的极限。

少年能够明确感知到这一极限的存在，他在生命本质上早已完成过彻底的超脱，所以能够感知到那一个大极限的存在，然而这一对于所有人族通行的大道本质，在李鱼身上却失效了。

或者说，李鱼当前境界悟性上的极限要远超人族，在这一点上，拥有通明道心天赋的人族，已经算是半个其他物种了。

这一天赋的恐怖，可见一斑，如果不是李家还能与普通人族通婚，那么拥有这一血脉的人，已经可以成为一个新的种族。

而少年可以肯定，如果他伤势完好，恐怕也无法做到这一步，甚至，这一步对他仍旧十分遥远。

现在，少年所要做的就是探知这一天赋的本质，或者说借此明悟某些对于他异常重要的大道之理。

虚空中，一道道划痕被少年摹写而出，夕阳滑入山的影子，自然而又静谧，只有两人之间虚空中的划痕淡淡散发这柔和光辉，悠远而又神秘，还想连接过去无限遥远的时空。

“这是……前辈的功法奥秘……”

李鱼神色中有着震动，一个人所修功法虽然不代表全部，但却极为重要，每一个世家抑或是宗门都对此讳莫如深，即便现在今法盛行，古法已经落入彻底衰落的边缘，但仍不会有人将自家古法体系的功法公开，让众人参悟，那相当于为对方递了一个专门用来杀死自己刀子，等到这份功法被参悟的那一天，那就有可能是自己灭亡之时。

只是，一想到与前辈的差距她就放下心来，即便她学会前辈的功法，恐怕也无法对前辈造成任何威胁，所以前辈才这么做的。

仔细感悟虚空中道痕，李鱼对少年的功法有了越发深刻的理解，这一刻她也几乎可以断定，这部功法由胎息诀而来，虽然源头一致，但与胎息诀相比，这部功法要好过太多，甚至看上去已经不像是有着共同源头。

功法品质极高，虽然对比李家功法来说，要在前一部分差上些许，但在后面一部分上却毫不逊色，甚至在对修士的好处上，还要超过李家功法。

不过，家族功法到底依托血脉而产生，如果将血脉刨除反而是一种不公。

无数道韵在李鱼眼中划过，演化出种种大道奥秘，随后，在她的眼光中，这道功法竟然变得与她越发契合，甚至有一种天生就是一体的感觉。恍恍惚惚地，李鱼甚至将这部功法当做了自己手脚的一部分。

而奇异的是，当她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虚空中的纹路竟然自发烙印在她身体上，穿过衣服，进入她的骨髓血肉之中。

这部暂时没有命名的功法自反在李鱼身体内运转，以一种异常迅速的速度完成周天的转换，一轮又一轮，这一刻天上的虚幻的月亮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无数月华入瀑，从空明澄澈的碧空垂落，冲刷而下，覆盖李鱼周身。

太阳的剩余的微光被月华替代，只有一个浅白虚影的月轮彻底浮现，绽放光华。

今日的月亮，出现的要比往日要早。

……

山顶的阁楼上，郡守蓦然神色变化，他对于整片福地的掌控在刚才那一刻竟然紊乱了，不受他控制，虽然仅仅一瞬，但也让他心中生出震惊，以及浓浓的忌惮。

福地，是一郡之本，也是稳坐郡守之位，修炼始终保持稳固迈进的一大保障。如果这次不是永恒世家的吩咐他不会冒险将福地作为碑林会举行场所。

似乎也有察觉，秦东城望向那座竹林幻境中，此刻两人眼中看到的景象是相同的，李鱼牵动福地中接引而来的外界太阴大道，而少年似乎在身旁护法，保证李鱼的安全，至于虚空中仍然在接连不断产生然后又进入李鱼体内的大道道痕，则一点也不被两人察觉。

这是少年出自本能的一种遮掩，自从少年意识到自己需要隐藏自己身份之后，他就按照大道本能与直觉进行了一些筛选和布置。选择李鱼带在身边是这样，面对何尽来不与其争斗也是这样，甚至在不久之前，他对于周爻和李鱼的演导，也不曾落入郡守与秦东城感知之中。

“有趣，李家李鱼竟然是个女子，而且如此绝美，如果不是这次她引出异象，恐怕我还发现不了其中隐秘。”

“李家，看来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啊。”秦东城脸上泛起微笑，今日，他需要走一趟了。

……

竹林幻境内，少年看着运行他所创功法的李鱼，他的目光越来越亮，仿佛绽放出无尽光明，将虚空洞穿，能察觉世间一切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