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夺立即安排人手去盖住尸首。

几个郎主越往里面走脚下越虚,那么高的九层塔,转眼间竟然成了废墟,而从前显赫宜峰酒楼,被砸的只剩两面墙体勉强撑着,地上的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亲身临近这些,几位郎主面色无不凝重。

乔台献气愤着:“非要将张厚尧这厮抓住,生煮活剥了才行。”

几位郎主都有同感,张厚尧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不足以弥补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他的忽视造成!

乔誉在前面带路,见几人面色沉暗,神色颇为此事不平,无奈摇头,若当初他们肯听从他的,会伤及这么多人?

“郎主们这边请!”他语气微冷了几分。

到处是死寂一片,废墟如人间炼狱般,到处是残缺的尸体,石碓中手和脚清晰可见,任他有多大的心胸,也难抵这些入目的恐惧。

几人沉默的走至宜峰塔上的地基,额头上已经渗出密汗,面对这些牺牲的人,他们几个都有责任。

李玄之迎了上来,给他们几人行礼。

乔誉问他:“没人进去过吧?”

李玄之嗯了声:“是!”

话音刚落,西街的外围处,痛心的哭声传了过来,闹着要进来找寻孩子。

张勉之回头望去,远远看着,几辆马车朝这边行驶,应该是各族都得到消息,前来确认自家郎君女郎的情况,担心那些贵人认出他来,找不到张厚尧找他算账,他连忙追上王章等人,不敢独自落下。

等几人登上阶梯上时,路上的恐惧与愤怒稍减几分。

李玄之说道:“这里便是地基断裂的齿口。”

几位郎主一下子被眼前大坑震惊了,心柱和几个侧柱掘出两仞深的大坑。

乔誉将身后的一人推到人群中间:“我身边这位,是建塔建寺庙的行家,我不懂房屋建造,但他懂,让他瞧瞧,能不能看出这里其中的玄机。”

萧勒被乔誉一吹捧心虚的笑了笑,他啥时候说自己是建塔建寺庙的行家了?

他只不过建过大屋,和酒楼罢了。

但是乔誉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没办法再反驳。

众人又看向萧勒身后的小郎君。

乔誉道:“你们不要看他,他是我身边的人!”

说着他朝着萧勒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始了。

萧勒在看,他一上来目光紧盯着撅起的心柱上,他靠近了看,观察着土质,随手抓一把土,见土里有石块,又观望起地势,以及四面的方位,只是越看越拧紧眉心。

他回头问乔誉:“这里的地,原来是山脊吗?”

乔誉皱眉看向王章等人。

乔台献连忙回道:“这地儿原是羊角山,后来因为游方的道士说,这个山影响大梁国运,山石挡住了气运,所以五大家族命人将此地移位平地,道士还说,这里土石较多,不宜居住,需要建塔方能保太平,哦哦,有个说法,是说木克土,木桩可插进土里,改一改气势,所以这里是当时山的西北位置,但不知心柱所插之地,是不是山脊!”

萧勒嘴里念叨着:“木克土没错,只是木为栋梁之木,应该设置山体以东,怎会设置山体以西背脊处?而且除了地势以外,方位也不对,木为东则是震,巽的位,忌西北,此地正为西北之地,大忌大忌呀!”

乔誉等人听着不明白,但也不会多去打扰他的观察。

只见萧勒跳上了心柱,观察地心柱的断裂处,眉头紧皱着。

他从包里抽出玄丝,系在火折子上,将火折子打开,吹了几下,然后扔进大坑了。

而黑暗的大坑里露出景象来。

萧勒看着剩余的心柱,仔细看着里面的断裂口,观察了半天,差不多收取玄丝时,只听他一声惊叫着:“啊,里面有东西,有东西……”

他吓得玄丝直接甩在了大坑里,霎时大坑里火亮一片,过会又熄小了。

乔誉见他看到里面惊吓的样子,担心的问:“你看到什么东西?”

萧勒只顾自己跑的远远,听到乔誉回头,他又转向乔誉这边跑来。

等他跑到跟前,乔誉耐心瞪着他。

萧勒指着大坑道:“那里面有东西,好像是爬虫类的活物!”

乔誉脸色一变,预测着这次塔倒可能不是一次偶然,他想也不想的连忙跳了下去。

刚才萧勒扔下的火折子还有奄奄一息的火苗,乔誉借着火光看向大坑的四周,里面泥土泥泞潮湿,他蹲下身转了一圈,迥异的目光看向四周,除了他蹲在这里的地方,其他皆是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物。

乔誉举起火折子,将玄丝缠好,拿着火折子看向四周。

他慢步走近,看着地上泥泞,一条条的小道,像是小虫子爬过的,这里是低下两仞长,有些虫子很正常。

想到刚才萧勒的反应,该不会看到一只小虫便如此紧张。

他熄灭了火折子,踩着心柱岔子,一跃跳到台阶上。

等他站稳,李玄之走上来问:“看到什么了?”

乔誉摇头,猜测着:“萧郎君刚才或许是看到虫子了,我看地上很多爬行的痕迹。”

萧勒闻言,顿觉不妙:“什么虫子,你可见到长什么样?”

乔誉摇头:“只看到爬行的痕迹,没看到长什么样。”

萧勒略微失落,他扬言道:“按照建塔的构造来说,主心柱是九层塔的承重柱,他若倒塌必然是底层的重力石块缺少,承重柱下坠引起,可眼前是正正规规的木柱,根本承载不住九层塔的重量,真正的承重柱应是砖石而成,最好做成倒三角状,这样重量一层层往下呀,最终由土地承重,这才是最安妥的心柱,宜峰塔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太多东西令人费解,好多地方想不通,而且这里的心柱,是几个侧柱和心柱捆绑在一起,虽然分担了塔的重力,但却不能长久,多则十年之久,少则三年塔必倒!”

乔誉差不多明白了他说的几个问题,回头看向几个父辈。

见父辈们沉着脸,想必他们也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