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疼就对了。”◎

门外初恋破碎的少女哭着跑远了, 脚步声啪嗒啪嗒消失在拐角。

解决了,伽野不屑一顾地想,她心灵也太脆弱点, 一句宝贝破防成这样,难当大任。

“我可替阿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伽野揪住令梨脸颊上的软肉, 揉面似的又捏又扯, “怎么谢我?”

令梨被他捏痛了, 不高兴地一偏头, 握着剑鞘去敲伽野的脑袋。

“别别别。”伽野灵巧躲开, 控诉道,“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好暴力一人。”

暴力是对剑修最好的赞美, 令梨欣然接受。

她没敲到伽野的脑袋,不太满意地收回长剑,滚烫的侧脸贴在冰凉的剑鞘上。

“……想起来了。”令梨突然一拍脑门, 精神起来, “今天加练还没练。”

“乖, 补魔补完了,一边玩去。”令梨敷衍地揉乱伽野的短发, 摇摇晃晃从他腿上站起身。

少女呵欠连天的握着剑, 一手就要推门出去。

这份毅力,伽野是佩服的。

但他不可能放任醉鬼乱走, 以令梨现在脚步不稳的程度, 她很可能练着练着一剑打碎院墙, 直直闯入拟凤道君卧室, 把他拽起来斗地主。

斗地主二缺一, 伽野不想被剑逼着上牌桌, 和拟凤道君面面相觑,这将是他一生洗刷不掉的污点。

“回来,斗篷都没穿好,往哪儿跑呢?”伽野拎着令梨的衣领,把人拽回来按在座椅上,威胁道:

“坐好,或者坐我腿上,你想清楚。”

这是什么很可怕的威胁吗?令梨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人家都威胁了,她意思意思给了个面子。令梨把长剑平放在腿上,双手撑在桌子上,托住脸颊:“我坐好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来论证一下,你大半夜出门练剑的不合理性。”伽野道。

只有不按常理出牌可以打败不按常理出牌。听见了超乎意料的话,令梨果然没有直接拔剑就走,很感兴趣地盯着伽野:“怎么论证?”

伽野笑了一下,金色的猫瞳里满满的不怀好意多得快要溢出来,然而令梨被睡意蒙了心智,还以为眼前人是任她轻薄的小猫咪。

“右手给我。”伽野摊开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令梨右手握成拳放进去,被轻易包裹。

伽野确定制住了令梨战斗力最凶的右手,空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握住令梨右手臂上的经脉,向内一捏。

高强度锻炼下酸疼的肌肉被猝不及防捏住,令梨嘶地吸了一口凉气,整只手臂酸麻到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疼吗?”伽野手下力道不松,“疼就对了。”

“我是不懂你们剑修的修行,可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全天下通用。”伽野挽起令梨的袖子,手法熟练地摁揉她酸疼的肌肉。

他指腹揉过的地方灼烧炽热,令梨疼得直抽手,被牢牢握住手腕不放。

天生的体格差加一整个大境界的实力差距,令梨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离这场“酷刑”,被伽野轻描淡写地无情镇压。

她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伽野从来不是任她逗弄的小猫,他一旦强硬起来,根本没没有令梨反抗的余地。

“没带药酒,将就一下。”伽野说,女孩子白皙柔软的肌肤在他手下揉红留痕,宛如剥了颗的荔枝被揉出汁水。

又酸又疼又热,酒气和热气一齐涌上身躯,令梨用力眨了眨眼,翩飞的睫羽坠上晶莹的水珠。

伽野以为阿梨又要哭了,可是没有。

眼泪挂在睫毛上将掉未掉,令梨眨着眼,慢慢安静下来,挣扎的力道渐渐减轻了。

手臂疼归疼,酸涩感却退却了不少,看似酷刑的按摩是为她好,令梨很慢很慢地理解了。

“还是好疼呀。”她轻轻地说,发烫的侧脸靠在胳膊上,目光盯着伽野的手。

桌上豆大的烛光照亮昏暗的房间,洒在令梨黑色的长发上,晕出一片朦胧的金纱。

“疼你还要加练?”夜晚太安静,伽野放低了声音,“不明白松弛有道吗?”

“不明白。”令梨小幅度地摇头,认真道,“我只知道付出多少,收获多少。”

“这是我领悟的最正确的真理。”

“你知道吗?我很厉害的。”她和伽野说悄悄话,“小时候兄长大人觉得我活不过满月,我活过来了。”

“他后来又觉得我站不起来,做好了养瘫痪小孩一辈子的准备,我站起来了。”

“再后来我习剑——我是天生的剑修,一生下来只能走剑道的那种。兄长大人以为我是迫于形势,说我本该怨恨剑修,但其实不是,我是自己喜欢。”

“兄长大人也有笨笨的时候。”令梨勾勾手指,示意伽野凑近来听,“我的仇人是剑修没错,可我凭什么因为他弃剑转职?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迟早砍了他的头,剁掉他的手,把我失去的脊椎骨夺回来。”

“我不可以松懈。”令梨的眼眸在烛光下宛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泊,“我要再努力一点,再刻苦一点,打爆那个人的狗头。”

“谢谢你给我揉胳膊。”她松松地抽了抽手臂,想挣开伽野的钳制,“我要去练剑了。”

“不着急。”伽野压下她的手,掌心按住令梨的手腕。

“我刚刚听到了很有意思的话。”他拇指摩挲令梨的腕骨,“阿梨,‘失去的脊椎骨’,是什么意思?”

“猫猫也笨笨。”令梨摇头道,“就是字面意思。”

她忽然皱了下眉头,侧耳倾听:“瓜瓜?我怎么了,我说什么漏嘴了?”

令梨摸摸嘴巴,好好的,没漏呀?

令瓜一个白眼没翻过去,恨不得揪住令梨的耳朵大喊:你对这只冒牌猫猫说得太多了,再说下去就差把你自己卖给他了,快住嘴!

剑灵为这个家操了太多的心,这个家没它得散。

令梨混沌的大脑接收不到令瓜的绝望,她嘟囔道:“师兄也知道的,多一个人又不多。”

“宿回云也知道?”伽野来劲了,他不能假装没听到了,宿回云能知道的事情,他必然能知道!

“那是!”令梨小鸡啄米式点头,“师兄人美心善,我不欺瞒师兄。”

“人美心善这个词形容拟凤道君都没形容宿回云滑稽。”伽野嗤笑。

少年半个身子探过桌子,一手握住令梨手腕,一手悬空扶在她背后:“这儿不能碰,是不是脊椎骨出了问题?”

“没出问题。”他凑的太近,令梨边向后退边推了推伽野,“我根本没有脊柱骨,上哪儿出问题?”

只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就不存在问题——只要没有脊椎骨,令梨永远不会光顾骨科大夫。

女孩子的表情竟隐约有点自豪,一副我可真是个大聪明的模样,看得人哭笑不得。

伽野前后回忆令梨曾说过的话,来龙去脉一串,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真可怜……不,不该这样想。

伽野悬扶在令梨后背的手上移,很小心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好厉害啊,阿梨。”

“刚刚弄得你很疼吧?”他趴在桌上,用仰视的视角望着令梨,“是我的错,给你摸耳朵好不好?”

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从短发中竖起,在烛光中抖了抖细小的绒毛。

令梨一下就开心了,伸手去玩她很喜欢的猫猫耳朵。

“之前疼,现在不疼了。”令梨活动手臂,“也不酸了,好舒服。”

“我家祖传的手艺,客人满意就行。”伽野眨巴眼。

他又问道:“你从前练完剑都不按摩的吗?第二天胳膊抬得起来?”

令梨点点头:“可以的,我晚上练剑白天打工,打工不费手,就当是休息了。”

她能活这么久真是不容易。伽野不认识令梨口中的兄长大人,但莫名能与对方共情。

何等糟心的小孩,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顶用,想着说话稍微凶一点,又心疼她遭受的苦难。

只有她本人天天没心没肺高高兴兴的,阎王堵到她面前也得给她作个揖。

伽野趴在桌上让令梨玩耳朵,玩着玩着,捏在耳尖上的力道越来越小。

他掀了掀眼皮,令梨抱着长剑睡着了。

伽野看了眼天色,站起身,将令梨打横抱起,送她去**睡。

陡然腾空的女孩子梦呓两声,把怀中剑搂得更紧,脸颊贴在剑柄上。

她在说梦话,伽野好奇地凑近听了听。

“瓜瓜……”令梨含糊不清地说,“要是有坏人……你自己出鞘,让他提头来见我……”

伽野:“……”

他看了眼乖顺贴在令梨怀里的长剑,忍不住思考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在剑灵眼中是敌是友。

“感谢不杀之恩。”伽野把人稳稳放在**,扯出被子给她盖好,屈指弹了一下令梨的额头。

“走了,明天的比赛别睡过头。”

房门打开又合拢,令梨翻了个身,脑袋埋在枕头里睡意沉沉。

桌上蜡烛烧了一夜,蜡泪干涸积在灯盏中,一线天光透过窗纸照射到屋内,令梨恍惚地睁开眼。

头疼胳膊疼,其他的地方不疼。她抱着被子思索片刻,觉得昨晚应该挺安生的。

“昨天没发生什么吧?”令梨问令瓜,她左顾右看,“少主走了?”

“他把你送到**就走了。”令瓜说,“昨晚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有两件小事,要听吗?”

不等令梨回应,令瓜自顾自道:“一件是你告诉了他剑骨的事情。我提醒过了,你非说宿回云能知道的他也能知道,非要讲,我拦都拦不住。”

令梨额头作痛,她对自己说过的话有印象,捏着鼻子认了:“问题不大,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问题更不大。”剑灵说,“起码我和妖族少主都觉得不大。”

令梨心中才升腾起安生度日的希望,被令瓜口中的话一盆水淋得透心凉。

第98节

“拟凤道君的千金深夜来找我?”令梨满脸懵圈,“她说有话想对我说,但在我被少主哄骗叫了猫猫一声‘宝贝’之后,她哭着跑走了?”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令梨得缓缓。

剑灵不懂世人复杂的情情爱爱,但令梨是看过无数爱而不得虐恋情深话本的人,她纸上谈兵的经验异常丰富。

“往好处想,事情可能不是我猜测的那样。”令梨强行挽尊,“或许是白小姐深夜失眠,像师兄一样三更半夜在外面瞎晃,晃进离我很近的竹林。”

整个府邸都是白小姐的家,她哪里都可以去,走进令梨的院落也很合情合理。失眠的她想学苏轼一样叫上亦未寝的怀民共赏明月,于是敲响了令梨的门窗。

白小姐一颗文艺青年赏月之心,却在听到屋内传来的靡靡之音后心碎满地。

纯情的她大惊失色,没想到留宿她家的贵客竟如此不检点,大晚上活力十足。

一句“宝贝”叫的她面霞乱飞,又急又气,只想把一包去污粉丢进屋里呛死令梨和伽野。

“于是她脚步匆匆哭着离开,回房间怒念一本金刚经,狠狠洗刷精神污染。”

令梨:“是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很合逻辑!没错,这就是昨晚的真相,我不接受第二种解释。”

令瓜:编,就硬编。

令梨垮起小猫批脸,双手捧着脸蛋用力揉了揉:“好吧,勇敢的剑修不自欺欺人,我会直面生活的重拳。”

“这只是个简单的、微不足道的误会。”令梨重新披上黑色斗篷,指尖绕着一缕长发把玩。

“我很想对她好好解释,但我只有一张嘴。没有八张嘴解释不清的事情,解释了也是徒劳无功。”

令梨丢弃良心,心硬如铁地说:“谁的一生没有过无疾而终的爱情呢?她很好,我也很好,只是人妖殊途,我们不合适。”

缘分强求不来,强扭的瓜好吃归好吃,也要看有没有强扭的本事。

“如果她把昨夜你屋里有人的事告诉拟凤道君,该怎么办?”令瓜担忧道。

“白小姐不像会对长辈告状的人。”令梨摇摇头,“就算她真的说了,拟凤道君也只会高兴。”

令瓜:“高兴?为什么?”

令梨稍稍掀开斗篷,扮了个鬼脸:“忘了吗?‘晚辈丑若无盐,青牙獠嘴仿若鬼刹修罗,所到之处阴兵过境寸草不生。此等骇人之容貌已让晚辈心魔丛生,再得不到鬼算子前辈相助,我这一生就完了!’”

令梨淡定道:“拟凤道君压我魁首是为了用我钓少主上钩,可不是为了把女儿嫁给我。白小姐撞破我的‘奸情’彻底死心,对他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拟凤道君说不定还会摆一副慈祥前辈脸,温和对令梨说:“年轻人脸皮就是薄,你可以正大光明把小情人带进府住,本座不介意。”

又是“宝贝”,又是“小情人”,还是“狐媚子”,打死拟凤道君也猜不到充当这个角色的是他苦苦捉捕的本族少主。

伽野实在背负了太多他不该背负的孽名,令梨在心里同情了少主三秒。

三秒过后,她心安理得地抛下一切杂念,认认真真准备风云会的赛事。

今天是半决赛,明天是准决赛,后天是决赛。

令梨简单洗漱,推开房门,面朝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今天会是怎样的对手?”她勾了勾梨花白的剑穗,“瓜瓜,期待吗?”

“昨天和轩师兄打得好生没劲,都没见血。”令梨呢喃道,“你也很不满足,是不是?”

今天能砍下些什么就好了,滚烫的鲜血顺着剑身淅淅沥沥落下,泛着热气的头颅滚落在地。

热身赛,还是要热闹一点才愉快。

“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本届风云会半决赛的现场直播,决赛将近,还留在场内的选手各个打得你死我活,血肉横飞。”

“太棒了,观众就爱看这个!多来一点!”

水幕中,长剑挽出漂亮流畅的剑花,开放在空中的血花妖冶盛绽,哗啦啦淋了满地。

血泊中央的黑袍剑修耐心地弯着腰,剑尖懒散垂下,似在认真倾听对手的求饶。

不知她听见了什么,笑得兜帽直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道友口才了得,只是遗憾,你说服不了我,也说服不了被你活活炼成傀儡的故人。”

“拔舌地狱很适合你。”她剑尖扬起,“可惜了,你要去的地方在更深几层。”

刺眼的血染红了天,令梨收了剑,小心搓了搓斗篷上沾到的血,瘪了瘪嘴。

玩过头了,衣服好难洗啊,有没有人给报销干洗费?

她唤来侍从,临走前向白衣剑修的站立的位置投去一眼,悄悄竖起一只兔子耳朵。

‘两天后见。’

宿回云一剑斩断对手腰腹,微不可察地颔首。

第二天,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场地的两头,宛如阴阳两极,遥遥相望。

四进二的比赛,镜头却只定格在两个人身上,让令梨和宿回云的对手分外不快。

“道友藏头露尾一直藏到了准决赛。”令梨的对手,一位符修冷笑道,“不知等我砍下你头颅之后,能否一睹真容?”

“这么好奇?”令梨抵住下唇,沉思道,“我绝非小气之辈,既然道友如此好奇,我让你看一眼就是。”

符修微滞,瞬间甩出十来张龙飞凤舞的符箓,朱砂勾动天地灵气,黑紫色泽引动晴天霹雳,雷霆万钧!

光是看着近乎堪比天雷的声势,便有一些历经雷劫的金丹真人变了脸色,仿佛回忆起被天道追着狂劈的凄惨过往。

“要是我结丹的时候也是这个雷就好了。”令梨难掩羡慕,这不比九重天雷可爱多了?

“十二张符箓,小万钧雷劫阵,破阵的阵眼应该在——”令梨一剑刺出,藏匿于雷云中的符箓串在剑尖撕裂成废纸,泯灭成灰。

符箓被毁,符修不怒反喜,接连施诀打出两张紫色符箓,雷光围绕令梨画出一座牢笼,白光大亮!

“这下她必死无疑!”符修手持符纸毛笔,酣畅挥墨,“可惜了,没能砍下头颅,瞧一瞧她的真面目。”

阵法已成,符纸不断,雷击不散,他准备了那么多弹药储备,都是为了这一刻!

符修站在场地中疯狂画符,雷阵外的符箓少一张他补一张,哪里少补哪里,他双手齐用,画得大汗淋漓。

“快了快了,再过一刻钟她必死无疑。”符修画符画得手酸,鼓励自己道。

“马上了马上了,再过一炷香她必死无疑。”符修画符画得吐血,勉强自己道。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她……必死无疑……”符修画符画不动了,咬牙切齿道。

最后一张被画得歪歪扭扭的雷符贴到阵法上,符修摇摇晃晃丢下笔,仰天倒地:“我做到了……我还能坚持……扶我起来,我还能画……”

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体贴道:“扶你起来了,画吧。”

符修力竭地睁开眼睛,看见垂落的黑色斗篷和斗篷下少女完好无损的脸。

他眼睛瞪出:“你——”

他妈的手都画断了,你怎么还活着啊!

“我?”令梨指指自己,“其实我早可以破阵出来,但我实在好奇道友到底能画多少张符箓,就在雷阵里多呆了一会儿。”

“符修真有钱啊。”令梨由衷赞叹道,“道友打一次架的价格,够我吃一年的饭。”

符修嘴唇颤抖,眼睛瞪大如铜铃。

“答应给你看的真面目,看得够仔细吗?”令梨扶在符修肩上的手缓缓用力。

“没有遗憾了吧?”她温和道,“我送你上路。”

“嗤”的一声,长剑溅血。

令梨松开手,慢慢站起身,抖落剑尖的血珠。

她侧过头,望向一片雪白。

宿回云抖落流云剑锋上的残血,若有所感般偏过头。

令梨弯了弯唇角,无人看得见她藏匿在阴影中的面容,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愉快。

“宿真人。”令梨朗声唤道,剑尖遥遥指向宿回云心口。

“明天见。”她笑着说,“决赛见。”

宿回云望向自己仅剩的对手,像演练过无数次似的抬起手,流云剑直指令梨咽喉。

“明天见。”他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小梨指的是心口,师兄指的是咽喉

为什么呢?

小小的细节,大大的身高差

小梨:指咽喉手臂要抬好高好酸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