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令梨:“我好像被针对了。”

她认真地想。

不是被排挤的恶意针对, 更像寿星过寿时身边人人打着不要扫兴的名号端起酒杯吨吨吨给她灌酒,热情四射,包围她不得脱身。

令梨手腕微抬, 对面的长剑被她一挑而起,噌地插到地上, 剑身颤抖。

“受教了。”额冒冷汗的少年剑修拱手行礼, 他胡**了下额头的汗, 兴冲冲地凑到令梨跟前, “令前辈!刚才的对练中我有个地方不太懂, 您能给我讲讲吗?”

好像一只热情小狗凑到面前摇尾巴……令梨抵不住亮晶晶的眼神攻击,欣然替他复盘:“有两个动作你出剑不够迅速,我给你演示一遍……”

少女认认真真地讲, 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的少年剑修听得仔细,嗯嗯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少年剑修欣喜道, “不知前辈是否记得我名讳?我是凌云剑宗内门弟子张名轩——”

“张道友累了吧, 快去后头歇息。”排在张名轩身后的剑修手肘狠狠拐过少年的小腹, 强硬地压着他的脑袋扭送身后。

“令前辈不必管他。”来人爽朗道,“在下是名轩的亲传师兄巩阳, 请前辈赐教。”

“巩道友。”令梨打了声招呼, 她边提剑边瞅了眼巩阳身后排队的人,茫茫长队, 仿佛无止无尽。

说好的比剑, 为什么变成了针对她的车轮战, 她这么吸仇恨的吗?令梨百思不得其解。

按她最初的设想, 应邀来的剑修们彼此交手, 令梨背着手仿佛巡视的教练一样四处看看, 偶尔亲自下场指教,深藏功与名。

现实是她仿佛成了守擂的擂主、关底BOSS大魔王,人人排着队挑战她,连歇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练剑狂魔如令梨自然不会觉得累,她只是有点莫名其妙。每当她挑飞一个对手的剑,想回席上喝口茶,同看起来孤零零很可怜的薄念慈说两句话,立刻就会有剑修凑过来请求指点,拥簇着令梨再回场中。

黑发少女端着晾凉的茶水抿了两口还未咽下,她对薄念慈轻快地笑笑,似乎要说些什么。

跟着她脚步过来的不知名剑修哎哎喊着前辈、令前辈,在下有个剑招不太懂。

身后的人神情殷切,她只得放下茶杯,给了薄念慈一个稍等的眼神,匆匆拎着剑随他们去了。

青年才俊们拥簇着她的身影,少女站在桃花浪漫的草地上,一招一式讲解她的心得。

薄念慈支着头看热闹的一群人,瞥了眼令梨遗留在他案桌上的残茶。

“她倒对谁都周到得很。”红衣魔修低声说。

桃花所在之处皆是令桃的眼线,大妖自友人身后显露身形,站在离薄念慈半米远的位置。

“待客之道罢了。”令桃平淡地说,“小梨不也三番五次跑过来找你,怕你孤零零遭人排挤。”

薄念慈:“结果一句话都没说上?”

“那可怪不得她。”令桃闲散地说,“反思一下你自己。”

“我从没听说过剑修是个团结的群体。”薄念慈嗤笑,“宿回云人呢?他手下的人这般卖力,怎么不见正主前去献殷勤?”

“他在庭院。”令桃顿了顿,“和无心剑尊一起。”

剑尊若在这儿,小辈们比剑等同于班门弄斧,很不自在,宿回云主动把师尊带走,可谓体贴。

“我不了解剑修。”薄念慈突然说,暗红色的眼眸风起涟漪,“但一般来说,和比自己差不止一个境界的对手比剑,除了虐杀的快乐外,还能得到什么?”

令桃:“教学相长?”

“这话你自己信吗?”涌起的魔气悄无声息立下结界,薄念慈直言道,“她在找谁?”

令桃不发一言地看着他。

“我和阿梨相识的时间不如你久。”魔尊懒洋洋道,“但你这位不出门的兄长,恐怕并不了解自己妹妹的作风。”

“她做任何事都极具目的性。”薄念慈慢慢地说,“那些剑修既不是她的朋友,亦不是她的对手,邀请他们来十里桃源比剑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的事又怎么值得她冷落我,只顾和那帮人说话?”

薄念慈的推测有理有据,他离真相只差一层糯米纸的距离。

但令桃不是很想称赞他,因为这家伙在“冷落”上咬了重音。

铺垫那么多,不过是不悦于令梨没时间搭理他而已。

幼稚。

“比起和阴晴不定的长辈呆在一起,小姑娘喜欢和同辈玩耍不是很正常?”令桃不重不轻地刺了友人一句。

辈分这茬就过不去了是吗?薄念慈啧了一声,朝身边两个空位抬了抬下颌。

宿回云是令梨正儿八经的同辈朋友,不照样被.干干脆脆地冷落了?

令桃端走薄念慈案桌上令梨留下的残茶,泼到一边,他摘了几朵桃花掷于杯中,注入清澈的泉水。

“你上次来十里桃源,是馋我的桃花酿。”令桃一边泡茶一边缓慢地说,“很遗憾,今天没有酒水待客。”

“自从……”令桃回忆了一下,“自从小梨五岁偷酒喝把自己喝断片之后,我再没在树下埋过酒。”

第185节

“她的酒量不知道有一杯盖没有。”令桃闲谈般地说,“明明只会在地上爬的时候,我沾酒给她润唇,她舔得很开心。”

说话间令桃泡好了茶,他挥手散开隐隐绰绰的结界,走向被剑修们包围的令梨。

令梨又要比剑又要教人,口干舌燥,看见兄长大人仿佛看见了救星,宛如小企鹅找到咬着鱼捕猎上岸的企鹅家长,欢快地扑腾尾鳍。

围拢在令梨身边的剑修乖乖给最大的前辈让路,令桃扫了眼令梨握剑的手,端着茶杯抵到她嘴边。

令梨熟练地就着他的手咽了两口茶,桃花香入喉馥郁芳香,她精神一阵,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一百回合。

“别太累着自己了。”令桃掏出手帕擦了擦妹妹的脸蛋,白底手帕绣着层层朵朵的粉色桃花,针脚陈旧,花瓣处轻微脱线。

令梨从小喜欢刺绣,她日日与桃花为伴,第一次上手便绣了桃花图案。

针脚扭扭捏捏宛如蚯蚓蛇行,小姑娘盲目自信,认真绣好后怼在令桃面前,斩钉截铁道:“看,我绣的兄长大人的本体。”

眼睛被丑到的令桃:“……”

为了不打击傻乐的妹妹,他违心道:“嗯,是我。”

令梨的审美和她的绣工一同进步,几月后她终于突破了第一次的盲目自信,拆掉蚯蚓桃花重新绣了一个。

蚯蚓进化成了泥鳅,但离桃花依旧遥不可及。

一方手帕绣了又拆拆了又绣,期间令梨也绣了许多别的绣品,但第一次的作品在她心中纪念意味很重,令梨缝缝补补,仍然绣桃花。

离家前,令桃亲手替令瓜剑系上梨花白的剑穗,令梨喜欢的不得了,一本正经地掏出这张被摧残已久的手帕。

“桃花,我已经绣得很好看了。”女孩子叠好手帕放进男人手里,认真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兄长大人就用它睹目思人吧。”

“真要睹目思人,也该给我梨花刺绣的手帕吧。”令桃叹了口气,他揉了揉令梨的脑袋,目送她一步步离开家门。

“离家太久,针脚不新了。”

令梨站着任兄长大人擦脸,她看见眼熟的手帕,笑了笑:“我等会儿补一补。”

令桃嗯了一声,他退开两步,周围的剑修重新涌上来,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自己,不再缠令梨缠得太紧。

令桃抬手拍掉落在肩头的桃花,投喂完妹妹的他心平气和地走到薄念慈旁边。

“别一脸大开杀戒的模样。”男人吹了吹茶杯中的花瓣,“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知道这么久,也不见你动容,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发怒?”

友人平铺直叙,声调不见起伏。

桃花酿的酒香早已散去,存放在酒坛中的回忆却不会在大乘期修士脑中褪色。

软得没骨头似的小女孩嘴巴喔喔地对他笑,她站不起来,稚嫩的眉眼中早夭之相清晰可见。

“天生剑骨?”薄念慈听见记忆中的自己这样说,九分好奇和一分惋惜的语气,肆意妄为的魔尊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可怜,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

比起一个八成会死的小孩,还是杯中醇美的桃花酿更值得他在意。

变幻莫测的命运居高临下注视着无知的人们,交错的红线即使勒进咽喉,亦无人得知。

直到时过境迁,命运的恶意如此鲜明的显露水面,叫人僵直地握住手中酒杯,甘酿化为苦酒。

“看不出来,是不是?”令桃反倒笑了,“她不主动说,没人看得出来。”

“小梨可没有掀开伤疤给人看的习惯。”令桃不客气地说,“你自己没发现、没想起来,摆脸色给谁看?”

今日邀请来的剑修是令梨要试探的对象,所以她勤勤恳恳陪着对练指导。这帮剑修人均和宿回云熟识,足可证明剑骨一事,宿回云必然知情。

“你、我、宿回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薄念慈冷静下来,问道。

令桃的眼神蜻蜓点水般落在薄念慈和宿回云之间空****的席位。

“伽野一个妖修,”薄念慈匪夷所思,“关他什么事?”

“哦,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令桃平淡道,“剑骨之事他本不该知情,但小梨说伽野发现了脊柱是她的敏感点。她认他是朋友,瞒着很不讲义气,寻了个时机同他讲了。”

“不必多言。”令桃眯了眯眼,“我和你抓的是同一个关键点,等手头的事情结束了,硬背我也要让她记下龙性本**的知识点。”

作者有话说:

猫猫风评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