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小柔吃了很多苦,你可知道?”禇纤云也打着手势,皱着眉头说。

兰如心的眼眸,扫了眼众人,最后,盯上了夏小柔。

她撇了撇唇,“原来,是这么个女人啊,文山,你要休就休了吧。村里蛮妇,根本配不上你!”

“你闭嘴!”宋文山心情烦躁,朝兰如心喝道。

以前,他远远见过夏小柔,长得瘦瘦弱弱的,胆子小得跟小鸡仔似的。

一点也不起眼。

可如今看来,夏小柔的身子比以前丰盈了一些,脸色更加红润,眉眼如画,比红袖坊的头牌兰如心还要美艳三分。

是他以前没注意到夏小柔的美,还是,夏小柔这两年多来长得好看了?

可他刚刚注意到夏小柔的好,夏小柔居然要休了他!

偏偏他还不能拒绝!

心里这口气,无处发泄,憋得他心口难受。

“相公……”从没被吼的兰如心,委屈地拉宋文山的袖子撒娇。

可这时候是撒娇的时候吗?宋文山烦躁地抽回了胳膊。

“夏娘子你来了?要休夫是吧?我作证!你相公已有外室,实在不是你的良配,休得好,休得好!”左飞翼也走来,拍着手说。

“左童生,你刚才签了契约书,欠了我们五百两,你还敢嘴欠,是想吃官司吗?”兰如心眯着眼,盯着左飞翼冷声道。

“你们看看我签了啥名?”左飞翼嘿嘿笑道。

兰如心抖开契约书,低头去看,待看到上面的名字,气得她两眼发黑。

怎么签的是“宋文山”三个字?

宋文山看到这三个字,也同样心头恼火。

心里怪着自己刚才没有细看。

左飞翼才写完,外头来了人,他只好喊兰如心赶紧收起文书来。

“哈,我左飞翼才不怕你们告,你们告去啊!”左飞翼挥着袖子,一脸的幸灾乐祸,“要不要我替你们写状纸啊?我左飞翼写的状纸,十有九成都告赢过。”

“左飞翼,我要告你使诈!”兰如心眯着眼。

“如心,你闭嘴!”宋文山压着怒火,将兰如心拉开。

“相公,你怎么还怕这个小童生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兰如心一脸不解。

“是啊,你怎么害怕进衙门呢?宋文山,你不服气的话,咱们一起去县衙门打官司,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夏小柔扬唇微笑。

宋文山哪敢进衙门?那是找死!

“休夫?你妄想,大不了和离!”宋文山咬牙愤然道。

“我偏要休夫,你不同意我就上衙门!左童生,你文采好,你来写状纸,咱们一起去告吧?”夏小柔朝左童生点头说。

“好说好说,夏娘子,这便走吧。”左飞翼弹着袖子,大摇大摆往外走。

“不许走!”宋刘氏吓得慌忙拦着他们,她一跺脚,咬着牙说,“休夫就休夫!”

“娘!”宋文山烦躁地跺脚。

宋刘氏挥着手,“就这么定了!族长,几位族公,你们做个见证,让夏氏把事情办了!哼,休夫?她休了夫是想马上找野男人呢!我们宋家如她的愿!”

宋文山却死活不同意。

宋刘氏和宋高福担心夏小柔不同意真的会闹到衙门里,宋文山得吃官司,还不如顺了夏小柔的愿,快点将事情办了。

两人死死拉着宋文山,催促宋家族老们同意夏小柔休夫。

“还有,既然休了夫,我与你们宋家再无半点瓜葛,我的户贴得还我!”夏小柔又说。

“你也不能住宋家的任何屋子,宋岩柏家也不能去!那也是我们宋氏的族产!”宋刘氏冷笑着说。

“成,没问题!”夏小柔同意了。

宋岩柏和禇纤云担心夏小柔大冬天的没地方住,忙向宋刘氏求情,被宋刘氏狠狠骂了一顿,“你们两个胳膊肘子朝外的东西,也想被撵出宋家吗?”

夏小柔不希望宋岩柏禇纤云卷入她的事情,劝说道,“岩柏哥,纤云嫂,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不必担心我。今日要紧的事,是先休夫!”

宋岩柏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夏小柔说得确实有道理。

没有地方住,只是暂时的。

但陷入守活寡的婚事中,才是一辈子痛苦的事情。

“小柔,你说得对,我不反对。”宋岩柏说。

禇纤云见相公不反对,也同意地点头。

双方都同意了,族长宋四伯和三位族公便不再说什么,同意了夏小柔的休夫。

由左飞翼另抄写了两份,双方和见证人等签字按手印,算是正式休夫。

至于和左飞翼写的文书,因为没有签下左飞翼的名字,只是废纸一张,宋文山恼火得撕毁作废。

夏小柔收了休夫书,仔细地收进怀里放好,“现在,宋家该归还我的户贴了吧?”

宋刘氏白了她一眼,“没人稀罕你的户贴。”

“那便走吧,回村去取我的户贴还给我。”夏小柔拍拍衣袖,大步走出了屋子。

宋岩柏两口子,和几位族公族长也跟着离开了。

左飞翼嘿嘿笑着,朝宋文山拱手,“告辞了,宋兄。”

他也大摇大摆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宋刘氏一家子。

“文山,你不是去了外县吗?怎么又回来了?”宋刘氏气得捶打着宋文山。

还被夏小柔逮到了,这下子,计划全输了。

宋文山的计划跟宋刘氏的不同。

宋刘氏只想让宋文山活着,可宋文山不甘心这么一辈子当鸵鸟,躲躲藏藏活的窝囊。

他每天都在想办法,骗一个童生上当,好替代别人的名字活下去。

也是巧了,机会来了,让他遇到了左飞翼这个二愣子的童生。

可谁能想到,左飞翼认识夏小柔,居然将夏小柔引来了。

他的所有计划,全都落了空。

“我来处理一些事情。”宋文山烦躁地说,“我哪里想到,夏氏那个贱人会找来?”

“爹,娘,事情发现了,且不要管以前的事了,当下重要的,是让文山赶紧离开。”兰如心忙提醒说。

“对对对,还是兰娘心细识大体。文山,你马上收拾收拾离开这里,藏到外县去。”宋刘氏被点悟,马上催促宋文山说。

“娘,昌儿呢?他还好吧?”宋文山想到儿子,又问道。

“夏氏那个贱人居然不肯收养昌儿,我亲自带着呢,你放心好了,他长得很好。能吃能睡。”宋刘氏说。

才不是,又不肯好好吃,也不好好睡。

成里日得抱着哄着,不然就哭给他们看。

宋刘氏想到这个孙子,气得要暴跳。

但她不想让二儿子忧心,撒着谎说。

听说儿子很好,宋文山又担心县衙门查下来,不敢耽误,和外室兰如心收拾了几样细软,租了辆骡子车,匆匆离开了这里,往外县逃去。

宋刘氏和宋高福互相埋怨着,也匆匆离开集市街回了村。

虽然儿子被夏小柔休了,但他们不甘心老实受着气,抄近路赶着驴车,抢在三位族公的牛车前面,回了村。

逢人就说,夏小柔想野男人想疯了,把他儿子甩了,要离了宋家跑走呢。

“你家二儿子不是不在了吗?她是个寡妇啊,本身就是一个人啊,都这样了,还想甩你儿子?甩掉宋家媳妇的身份?”村里人疑惑地问。

“可不是吗?耐不住寂寞呢。”宋刘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