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发死人财 下

原来,这名邪修是令支国的一介散修,身上的法器除了那面机缘巧合得自一处深山古墓的黑色小旗外,均是抢夺自其他修士。这次他在外游历时,偶然听闻了赤狄国和孤竹国开战的消息,还从几个赤狄国修士的口中得知了会有修士参战的消息,便从赤狄国一路来到了孤竹国,想要看看有什么便宜可以捡。

在半路上,他就专门找一些低阶的修士下手,收获了不少东西。进入孤竹国后,更是发现了数量众多的鬼魂、尸体和人血,作为一名缺灵石缺宝贝什么都缺的散修,他自然是喜出望外,尽可能地想要多多收获一些战利品。

甚至于他在看到刘衡身上那只灵兽袋的时候,还想冒险夺宝。毕竟这一路上,他也仅仅只遇到过一个身上佩戴灵兽袋的人。当然,现在那个灵兽袋已经变成他的所有物,正是那只饮血蠕虫。

哪怕只是将一只低阶的灵宠出售后,也足够身为散修的他宽裕地过上好几年。更何况刘衡那只灵兽袋精美异常,显然不是寻常之物。

只是,这次他真的是打错了算盘。一连串的得手,让他的心思活络起来,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把注意打到了看起来同为筑基后期的刘衡身上。

正当这名邪修沉浸在自己梦想的大收获时,那边的刘衡却一挥黑龙剑,扑在前面的众多鬼魂便尖叫连连,被剑光一扫,消散了大部分。等到刘衡再一挥黑龙剑,眼前就只剩下三只姗姗来迟的煞鬼。

煞鬼的灵智不高,得了血食,只顾着扑向指定的人,却不知眼前的危险。刘衡见到三只煞鬼,一眼就看出它们只是临时受到邪修的驱使,并非有主之物,便使出摄物诀,抓起三只煞鬼,往空瓶里一扔,轻松将三只煞鬼拿下。

邪修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得到好处,还被刘衡收去了煞鬼,这才意识到对手不好对付。

但是,既然已经和对方撕破脸,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收手。更何况他自信自己还有几分能耐。于是,他一拍腰间的灵兽袋,那条能够吸食人血的怪虫便被召出。这可是他保留的最后手段之一,目前他最强的攻击手段,夺宝成不成可全靠眼前这条蠕虫。

这条蠕虫挪动着肥大的身躯,抬起绿豆大的眼睛看向刘衡。

还没等刘衡多做反应,这只蠕虫忽然从口中喷出一小段红线血光直冲刘衡的前胸射去。刘衡甚至来不及抬起黑龙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胸口隐隐作痛。刘衡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裳炸开了一个焦黑的小洞,其内隐约可见一点银白色。

刘衡忙扯开衣服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见一个材质透明的护心镜正挡在刘衡胸前,发出银白的亮光。只是,在护心镜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点,下陷约有一寸,但好在护心镜并没有被击穿。这块护心镜,正是刘衡用暗蛛防御最高的背甲,费了好大力气炼制而成,防御自然不差。

刘衡再抬头往前一看,这才发现身前的护罩上,也已经被红线穿透了一个小孔。若不仔细看,还不能发现。想必血光红线正是透过这个小口攻击到自己。想通这点,刘衡顿时大惊失色。这蠕虫的血光红线竟这般厉害!不仅将一个结丹期修士的护身罩穿透,还将暗蛛背甲所制的护心镜造成损伤。

刘衡惊讶的同时,对面的邪修心里也不平静。这红线血光的威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若不是他当时这条饮血蠕虫还没有达到成熟期,他根本无力抵抗。即使如此,当时他也付出了重伤的代价,才将当时饮血蠕虫的主人杀死。而现在,饮血蠕虫已经达到了成熟期,比起当时要强上数倍不止。

邪修见到蠕虫喷射出的红线血光竟没有将对手杀死,心里十分郁闷,再看那法宝黑龙剑和能抵挡住红线血光护心镜,俱不是一般的宝贝。想到只要将刘衡杀死,这些宝贝就都归自己所有,他想要杀人夺宝的念头就更重了!

在邪修的驱使下,饮血蠕虫身上淡淡的红光从其尾部一圈圈向头部聚集起来,而蠕虫的头部也越来越红。邪修看着刘衡,嘴角露出了讥笑。

刘衡不敢大意,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红云葫芦,葫芦口对准蠕虫,一道金光便从葫口飞射而出,直朝蠕虫而去。

此时,那条蠕虫的头部也变成了亮红色,把头一扬,喷出一段比之前更粗更长的红线。随着红线的射出,这条蠕虫也失了血色,全身发白。

刘衡用黑龙剑护着身体,但眼睛时刻关注着自己从红云葫芦中射出的那道金光。

红线和金光相撞,悄无声息。似是一瞬间,也好像度过了很长时间,红线终于和金光相接。

只是,邪修嘴角的笑意也随着金光和红线的相遇僵化。在半空中,金光渐渐显出原形,只见其呈金黄色,形状像蚕,但兼具蝎子、蜈蚣等毒物的特征,甚是奇特。此物正是金蚕蛊。

金蚕蛊一碰上那条红线,就任红线缠上自己的身体,等到红线都缠在其身上。金蚕蛊绽起金光,红线竟慢慢被金蚕蛊吞噬吸收。吞噬了红线,金蚕蛊继续往那条饮血蠕虫飞射而去。

刘衡虽然通过祭炼金蚕蛊,已经令其认自己为主。但金蚕蛊比较特别,因为半虫半器的性质,不经过长时间的祭炼和亲自用毒虫喂养,就不能发挥全部的威力。刘衡现在也只能勉强驱使其迎敌,并不能做到收发自如。

但是,即使是没能被刘衡发挥出全部威力的金蚕蛊,也足够那条饮血蠕虫吃一壶。

饮血蠕虫见金蚕蛊飞来,本能地想要闪躲,奈何自身不够灵活,只笨重地往边上一翻,只求保住一命。

金蚕蛊这等凶物,怎能让这小小蠕虫逃走。金光一闪,原本饮血蠕虫所在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摊血水残尸。

邪修见此,不由面露恐惧之色,心中生出逃走的念头。只见他挥动着小黑旗,不断放出鬼魂纠缠刘衡,而自己则不断地往后退。

金蚕蛊战捷,飞回刘衡身边,而刘衡,则手上一念诀,指尖上冒出一丝微弱的火苗。火苗虽然微弱,但任谁都能感到其中蕴含的高温。刘衡将手一指,指尖飞出一团小小的火苗,飞向众多鬼魂。

刘衡发出的火苗看起来虽然很微弱,但那些本来扑上来的鬼魂一见到火苗,立即停在原地,面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显然这火苗并不是一般种类的火焰。这些鬼魂虽然没有什么灵智,但也知道丹火的可怕。随着丹火的靠近,这些鬼魂纷纷往回奔去,竟不顾那名邪修的驱使。

这火苗正是刘衡身为结丹期修士特有的丹火。作为人火中仅次于元婴期婴火的存在,丹火炼化这些鬼魂易如反掌。

那名邪修见此,虽然不能辨明那一团火焰的出处,但也猜测此火焰不凡。当下,他最后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放弃了。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把满口的血水往周身一喷,全身便笼罩在一片血雾中。

只听砰地一声,被血雾包裹的邪修化作一道红光,一息间,就飞遁出几百米的距离。

刘衡自然不会放过此人。刘衡放出灵识,锁定此人为目标,脚下踩着黑龙剑,化作一条黑光,直追那名邪修。

那名邪修暗暗叫苦,他刚才使出的血遁神通,虽然在短时间内遁速极快,但需要耗费极多精血。而且他的修为有限,恐怕再使出两三次,他就只能坐以待毙了。本来他还抱着遁出千米后,就能甩掉刘衡的想法,殊不知刘衡身为金丹修士,已经能够放出灵识锁定目标。

果然,邪修使出三次血遁后,就只能落在地上,摆出防御的架势,严阵以待。刘衡御着黑龙剑尾随而至。

那名邪修现在面色惨白,显然元气大伤,恐怕修养个两三年,也不能完全恢复原本的实力。此时的邪修,犹如囚在牢笼中的困兽,他不断地从黑色小旗中放出鬼魂,向刘衡扑去,同时,祭出白色骷髅头,不断喷出尸气辅助鬼魂提升威力。

刘衡撑起一个防护罩,用黑龙剑将来犯的鬼魂一只只斩杀。

本来刘衡还想着将这名邪修耗死,却没想他手中的小黑旗似乎永无止境般,不断地放出鬼魂。这倒勾起了刘衡的好奇心。这小黑旗跟《九幽天魔功》中记载的魂幡,都是可收魂的法器,如果用这小黑旗收集鬼魂,比起用白玉瓷瓶可方便多了。

刘衡想及此,也不想浪费时间。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火属性符纸,朝着鬼魂扔了出去,一时间,鬼嚎连连,数十只鬼魂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

同时,刘衡手持黑龙剑,飞身纵向邪修。刘衡轻轻一划,黑龙剑就划开了邪修身上的防护罩。刘衡手起手落间,就在邪修死不瞑目的目光中将之斩杀。

刘衡手一挥,卷起邪修身上的十几个储物袋,又在他身上搜索了一番,从他的身上又扒出三四个储物袋。而他身上的灵兽袋,原本是装放那条饮血蠕虫的,现在因为饮血蠕虫被金蚕蛊杀死,里面也成了空的。

刘衡确定没有遗漏后,放出一个火球,将邪修的尸体和那个骷髅头法器烧毁,手里把玩着那面黑色小旗。

这面黑色小旗因前主人死后,变成了无主之物。小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手上拿着没什么重量,令刘衡吃惊的是,小旗内还存有几百只鬼魂,只是大多是普通货色,竟连一直煞鬼都没有。看来是那名邪修到孤竹国的时间不算久,这些鬼魂恐怕是原本收集留下的。

刘衡在小旗内留下自己的一丝神识,好驱使这面小旗。接着,将那些原本封存在白玉瓷瓶内的鬼魂都收进这面收魂旗中。

想起在遇到邪修的地方还有三只煞鬼,刘衡便御起飞剑,直朝煞鬼所在飞去。

收取完煞鬼,刘衡又接着在孤竹国内收集鬼魂,有了收魂小旗,刘衡收取鬼魂方便了不少。要炼制《九幽天魔功》中记载的万魂幡,至少也要收集一万只鬼魂。刘衡几个月来一直在孤竹国收集鬼魂,只等收集完后就接着赶路。

好在修仙者寿命长久,几月的时间也不算什么。

这一日,刘衡感到天上黑云中的鬼魂密度在慢慢增大,厉鬼和煞鬼的出现也越加频繁,便知道前方恐怕又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刘衡为了捉鬼魂,总追寻着战争行走,打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叹了口气,刘衡接着往前走。

两国开战两个月后,修仙者的身影也出现得愈加频繁,刘衡甚至还察觉到了几股结丹期以上修士的气息。若不是刘衡一感觉到有结丹修士就土遁隐匿起来,恐怕刘衡早已和数个同阶修士交手。看来,凡人的战争已经牵扯到了修仙者的利益,修士进入到战争之中,成为征战的重点。凡人的战争慢慢演变成修士的战争。而随着修仙者加入,各种神通道法、邪魅法术纷纷使出,凡人死伤得更多了。

刘衡一路走来,沿路的村庄全都是一片狼藉。偌大个村子荒无人烟,只有几只野狗啃咬着发臭的尸体充饥。那些狗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即使原本是一只乖巧的看家狗,如今也因长期食人肉而变得非常暴戾。

井里也变得干涸。刘衡站在一棵有些枯萎的树下,想起似乎已经好久没下过雨了。

孤竹国在这几月煞气大盛,引发旱灾,粮食减收。到了这个月,更是蝗虫遍野,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村庄里空留下房屋,却无人居住。垣颓屋破,野烟空锁,子母分离,赤地千里。一个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人死去,田地渐渐变得荒芜。

那些侥幸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食糠榆皮,受饥者面身黄肿,生瘟疫,死者过半。更有甚者走上了做无本买卖的道路,在一些道路上为盗做贼,一有人路过,蜂起骚扰。

刘衡眼睁睁地看着沿路的树皮草根都被刮掘得不剩丝毫,树干光秃秃的,地上连棵青草都没有。不说那偏僻乡村野外,只说那城里边,每清早街头遍布冻死饿死的人,那些小男碎女,丢得满路都是,街道间,只回**着哇哇的哭声。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刘衡记忆里关于小竹和翔之的部分,也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