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魄掌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律阁奇画

方城的风律阁,如果仅以其美食,并不足以吸引全楚国的目光。但为什么楚国那么多文人墨客喜欢到风律阁饮酒作对一番?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风律阁挂着的一幅奇画。

此奇画用墨极少,甚至可以用惜墨如金来形容。可是,就是这样一幅山水画,却令无数文人折腰膜拜。

楚国皇帝熊绎听闻后,也十分感兴趣。西巡之际,乔装来到方城,只为一睹山水奇画真迹。

“皇上……”身边随行的小乐子欲说什么。熊绎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小乐子立即改口:“熊爷,前面就是风律阁了。”

熊绎点点头,走上前去。小乐子落后几步,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这才追了上去。

此时,一阵风从湖上吹来,风律阁四周的竹林发出一串悦音。

“清风知雅意,这风律阁果然不错。四面翠竹环绕,别有一番情趣。”熊绎大笑两声,大步迈入楼内。

另一名随行的陈侍卫却没有这样轻松,时刻保持着离熊绎三步以内的距离,双眼已是将周围有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在心里打上了标记。

风律阁内跑堂的也经过精心挑选,不仅能说会道、处事圆滑,还上过几天学堂。他一见熊绎,便知不是常人,忙上前恭敬道:“这位爷里面请。请问您是到二楼还是三楼?”

熊绎就问:“二楼跟三楼有何区别?”

那小二便道:“二楼依近竹林,闻风听雅乐。这三楼嘛……”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却是有我大楚千古第一奇画——《问道图》。”

熊绎眼睛一亮,口中却道:“千古第一奇画?莫不是浪得虚名?”

小二一听就急了,忙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来看过的陈伯老说的。”

熊绎听罢,似笑非笑地看向陈侍卫。陈伯老就是陈侍卫的父亲,一生痴迷书画,为人最是固执,在朝堂上也是唯一敢直接反驳皇帝说话的人。他既然说出口,这事便十有八九是真。

陈侍卫的脸虽然一如既往地无表情,眼角却难得地**了一下。

“就去三楼!”熊绎大手一摆,径自往上走去、

及至三楼,正面墙上可见一副画。整个大厅也只有这一幅画而已。

熊绎三步并作两步,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这幅连陈伯老都赞为“千古第一”的奇画。

这是一副山水画,既没有华丽的色彩,也没有浓重地勾兑,唯有一股出尘的意境。

熊绎走上前去,欲要细细赏玩。

渐渐地,熊绎只觉自己全身沉浸在此画中,仿佛自己也成了这画中的一皴一染。

熊绎只觉自己一会儿成了江水中的鱼儿,一会儿化作林间的山石,一会儿变成远山的青烟……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忽闻一声:“你可知道前面的路通向何处?”

熊绎转头,却见一个长须老者正望向自己,手上指着通往山上的一条小径。熊绎只觉这人面熟得紧,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熊绎正欲回答,却眼前一变。

自己还置身风律阁三楼大厅内,画还是那幅画,熊绎还维持着观画时半躬的身子。再看那画,在山间的一处路口,正有一长须老者指着山间的一条小径,不是刚才见过老者又是谁!

等到听见耳边传来小乐子“熊爷,熊爷”的轻声呼喊,熊绎这才反应过来,口中连连叹道:“果是我大楚千古不出的奇画!”

小二适时道:“这位爷也看了画了,不如到二楼的雅间喝杯茶水。大楚很多名人都在二楼留有墨宝,我看您才学不凡,若是能留下墨宝,岂不为我们店里添上许多光彩?”

熊绎道:“你这个店小二却是会说话,既如此,我们便下楼去罢。”边下楼,熊绎边问道:“怎么刚才只有我一人为画所吸引,而他们却不见有影响?”

小二支支吾吾地道:“只有像客官这样才学非凡的人才如此,一般人难能懂得画的精髓。我就只觉画得好,不似有客人说的那样能跟画里的小人说话。”

熊绎点头,心中也是受用。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二楼。

二楼环境清幽,熊绎之前一心惦记着三楼的画,没有注意二楼。现在却发现二楼的门栏上、柱子上、拐角处都悬挂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字画,偶尔能从上面的落款上发现耳熟能详的名字。店小二引着熊绎等人走进一雅间,又殷勤地端来笔墨纸砚。

熊绎大笔一挥,力透纸背,写下“千古第一楼”五字,又命小乐子取了印章一盖,整幅字龙飞凤舞,颇为大气。

小二喜滋滋地收了,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一番,端了茶水。不一会儿,小二回返,只是身边跟着一个妇人。

妇人一进门,陈侍卫就往前移了半步,恰好将熊绎护住。

而妇人却直接跪下道:“风律阁掌柜顾氏参见皇上。”店小二也跟着跪了下去。

熊绎拍拍陈侍卫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陈侍卫这才往一旁挪开,手中的刀却不敢松开。

“起来罢。我既然乔装来此,就是不打算惊动任何人。你叫我一声熊爷便是。”熊绎缓缓道。

顾氏这才起身,对身边的店小二道:“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人接近。”

等到小二退下去,顾氏道:“民妇不知皇上亲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熊绎坐回椅子上,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样子。小乐子先用银针试了茶水,这才端到熊绎面前。熊绎端起茶抿了一口,却问道:“你们风律阁有什么好吃的?”

顾氏见到皇上,难免有些紧张,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道:“我们风律阁的云吞面、竹筒烤肉和香酥蛋挞最有名,不如都上一道,皇上也好尝尝鲜。”

熊绎又抿了一口茶,道:“这些菜名倒是新鲜,都端上来让我瞧瞧。”

顾氏便告退掀了卷帘。

等到顾氏走远,熊绎悄声问道:“我看这掌柜的是习武之人,如果动手,你有几分把握?”

陈侍卫脸色白了白,道:“她恐怕已迈入先天之境,如若动手,臣恐怕……”

熊绎示意他不必再说,陈侍卫作为大内第一侍卫,虽早在十余年前就达到武学中的登峰造极之境,却离先天还有一线之隔。一线之差,看似毫厘,实则千里。

既如此,只能怀柔。

等到顾氏折返,熊绎已满是和蔼之色,言语之间,也对菜肴赞不绝口。

“这云吞面的吃法当真闻所未闻,既有馄饨,又有面,鲜美爽口……竹筒烤肉以竹筒包肉烤制,其内烤肉鲜美多汁不说,还带上了一股竹子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还有这道叫做香酥蛋挞的,色香味美,与寻常吃食全然不同……”如此这般,熊绎将桌上的美食一扫而空,边吃边评论,就连小乐子都觉得有些饿了。

等到顾氏又端了道名为双皮奶的饭后餐点上来,熊绎的话题终于进入了重点:“不知三楼的《问道图》是谁所作?我见那画上既无题字,也无落款,岂不怪哉?”

顾氏见皇上这般和蔼可亲,心中的紧张倒去了大半,见熊绎发问,便恭敬地答道:“这是主家老爷所作。他说写了字反倒坏了美感,便没有在上面写字。就连这画的名字,也是一些学识渊博的客人取的。”

能让一个先天高手视为主人的人岂能是一般人,熊绎便追问道:“你家老爷是何人?见画如见人,你家老爷定然不凡。”

顾氏便道:“我家老爷是不周山不周派掌门,刘真人。”

不周山熊绎听过,但对于不周派,熊绎就没什么印象了,他探询地看向陈侍卫。

见陈侍卫也摇头,熊绎便知不周派应不是出名的武林门派。

一旁的小乐子却想起一事,低头对熊绎道:“奴才未入宫前一直住在北边儿的禾村,有猎户常到离不周山不足百里的地方狩猎。村里的老人也常告诫我们不要接近不周山,因为不周山脚下常年起雾,凡有人走进山脚的森林里,无一例外就会迷路。也有传说山上有仙人的,说想要上山的人是犯了神仙的忌讳,这才让他们迷路的。”

小乐子不知道世上有修仙者的存在,熊绎作为一国之君却是知道的。要知道,楚国的国师,就是一名修仙者。

想到国师的种种神通,熊绎便起了招贤纳士的心思。他问顾氏:“你家老爷在何处,可否引见一番?”

顾氏想到眼前之人乃是楚国的皇帝,不好开罪,又不知自家老爷的意思,正在犹豫间,却听耳边传来刘衡的声音:“既然有缘,就见一面罢。”

不消片刻,熊绎眼前便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人,正是刘衡。

刘衡一出现,陈侍卫便下意识地拔刀站到熊绎身前,这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刘衡眉头一皱,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陈侍卫手中的长刀就叮地一声断成两截,只剩下一把断刀留在陈侍卫手中。

“不得无礼!”熊绎一声叱喝,将还呆愣着的陈侍卫拦开,自己侧身绕上前来。

“早先见了真人所画《问道图》,心中钦佩,故想与真人深谈一番。手下不识礼数,触犯了真人,随真人定夺发落。”熊绎说完,不看陈侍卫一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毫无神采地看了熊绎一眼,咬牙道:“在下不知礼数,要杀要剐,但凭真人发落。”

刘衡负手而立,道:“此事揭过不提。不知皇上想与老夫谈些什么?”若因芝麻失了西瓜就不好了。

当日,刘衡在风律阁中停留了半柱香的时间,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达成的协定,却帮助大楚国称霸西北大陆数百年之久。

回到皇宫后,熊绎问国师:“你可知此人的修为如何?”

国师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以我筑基期的修为来看,此人最弱也是结丹期。而且,若照皇上所说是凭空出现。此人,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世出的元婴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