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伞轻转,所有的红雾便逐渐包裹着乌骨媚女,渐浓渐消,不一会便消失的无踪,那些烟雾怨灵便立即如挣破了牢笼的猛兽一般,咆哮着冲了过来。
鹣鹣额际冷汗泠淋,举着竹笛,拽着那根丝线迎头跃上了前:“妙星,快走。”
妙星耳边嗡嗡作响,只听线丝牵扯的冰晶吱呀吱呀的碎裂成片,待冰晶落地,丝线也逐渐融解,滩化成一条长长的血迹混进了那群发疯般的烟雾之中。
妙星早已看不清鹣鹣的身影。
不要不要不要,怎么会变成这样。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妙星两手艰难的举起手边的圆凳踉跄着脚步就想砸过去,耳边却缓缓飘来了一股熟悉地笑声,致使她热泪盈眶,手儿颤抖着,举起的圆凳也‘砰’的摔在地上,滚动着转了一圈停住,妙星唇瓣微微开翕,整张脸全被泪水打湿:“馄饨……”
“是我,娘子……”馄饨邪罔的嗓音就飘浮在耳边,声声锥着妙星的耳膜,但却遍寻不着,妙星疯狂地在屋子里乱转:,痛哭失声:“馄饨,你在哪,你在哪?”
“别找了,我在你耳边。”
“耳,耳边?”妙星怔忡,却觉耳际的软肉被一股力量牵扯,有些涩痛,眼角的余辉能瞧见发梢部分盈盈跳动的蓝芒:“馄饨给的耳环?”
“嘻嘻,是我,是我,我是馄饨的一缕神思,就是我,娘子,你身上的味道实在太让人难受了,我只好一直沉睡,而现在是你全身漾起的恐惧唤醒了我,嘻嘻……”
“……一缕神思,这,这……”妙星耳畔被前方传来风漾般的鬼哭狼嚎所扰,众多的烟雾缠绕着的狰狞的脸孔都如恶狼扑食一般奋力朝内里涌动,似乎要争抢中间的那块血肉,妙星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不管了,求求你救救鹣鹣,他被被那群恶鬼缠住了,求求你救救他,否则他会没命的。”
“不行……”
“为什么?”
“我只是一缕神思,能指引你,却救不了旁人。”耳环顿了一顿道:“他虽然受了伤,但不弱,多少能抵挡一阵子,娘子,你还是自己逃吧,待他抵抗不了,便是你吃亏了。”
妙星将耳环的忠告弃之一旁,她自己逃,不要,怎能用他人生死成就自己苛活。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娘子,别犹豫了。”
“闭嘴闭嘴,除了逃就没别的方法了吗?你让我走,我偏不走,馄饨要你护住我,那你便在这绝境之中指引我呀!”妙星有些口不择言,全身心的都被对面的凶险,攉住了心神,她恼自己没用,但又只能朝现实妥协。
“艾玛,娘子,你原先没这么凶啊。”耳环上的气流似被妙星突然的气势吓了一跳,化成了一摊烂泥:“你原先单纯,迷糊,愚昧,可欺……”
“闭嘴闭嘴!”再多说一秒便多一份凶险,看着那群饥饿的亡灵,妙星鼻呛内隐隐发出了一丝哭音:“你若不想办法救鹣鹣,我,我天天死给你看。”
“你……”耳环的声音变的有些沙哑:“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回事儿,我虽然只是一缕神思,但也是浑沌,你眼里总是看着别人,是把我置于何地呢?”
“……馄饨”妙星被耳环音色里透出的阴沉掠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嘻嘻,逗你呢,好不容易舒展筋骨,本大爷怎会放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朝后站着些
,好好看戏吧!”
妙星依言,步伐略显僵硬地朝后退了几步,她只觉耳边一缕狂风袭卷而去,长风刮掠起她额前的发丝,拂过她的眼帘,妙星伸手撇去遮住自己视线的长发,便被眼前的景象攉住了心神。
耳环上缠绕的气流已幻化成一缕虚涉的身影,长发莲冠身形硕长,如虎如羊群,长流三千丈的口水扑了过去:“你么这些臭虫,看不能看,吃不能吃,给大爷练练功都脏了爷的手。”
他如老鹰捉鸡一般扯出一张脸,捉住脸后如蠕虫般的长形身体,绕着脸的脖子扎了一个蝴蝶结,那脸厉口如黑洞,奋力张开也不能动弹,一下子被便化成了几缕黑烟消失无踪。
馄饨的神思如此捉了几只消灭掉后有些不耐烦:“臭虫,浪费本大爷时间,让本大爷好不容易醒来便要将力气花踩你们这些臭虫身上,擦。”
馄饨长指轻挥,一缕蓝茫便从身上流转在了指尖,他捉了一只亡魂,将蓝茫塞进了亡魂口中,扯住对方尾巴扎住了嘴,随着蓝茫在亡魂口中大放异彩,亡魂的肚皮也像吹皮球一般鼓了起来,待鼓胀如球,馄饨便伸脚将它踢入了那群仍在嘶咬的烟雾中。
馄饨的身形已越来越淡,他有些无奈地扭头望着妙星,发现对方的眼珠正紧紧盯在那群挤压推桑的亡魂身上,似乎在注意鹣鹣的身影,馄饨璀然的眸光,一下子黯淡失色。
随着他一声轻叹,他越渐透明的身影凝消于空气之中,那些挤压的状如烟雾的亡魂也在流光溢彩的蓝芒中爆破成空。无声的爆破,冲击力却极强,妙星以袖遮脸,待那力道不再强劲时,她便发现了勉强站在前方的鹣鹣,鲜血横流的身影。
他全身的肉体被那些亡魂左一口右一口咬的支离破碎,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无损之地,他朝妙星虚弱看了一眼,手中一直紧握的竹笛‘啪’一声摔了下去,他的身子也像巨石一般朝后倒去。
妙星稳住情绪,手忙脚乱奔了过去,扶起鹣鹣浴血的身体,眼泪横流:“鹣鹣,鹣鹣,你不要死……”
鹣鹣微翕着双眼极困地望向她:“怎么不走?”
“我不会丢下你的。”她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所有待她好的人,她都要放在心上。
“……总之,多谢了。”鹣鹣不再有气力说话,微微翕上了双眼。
妙星吓的连忙试探他的鼻息,发现对方呼吸平稳,只是身体滚烫,似乎在高烧,这才稳了稳情绪,将他平展的端放在地上。放在柔软的**或许会好受些,只是妙星不敢随意拖动鹣鹣的身体,只得转身去拿被子,想让鹣鹣在地上睡的舒服些,待她艰难的捧了被子,转身准备为鹣鹣覆上,却狠狠吓了一跳。
那血泊中,正躺了一只青色的小鸟,短凤尾,青鳞羽,两缕淡黄的绒羽镶在紫色的喙的两畔,很是俏皮好看,妙星怔忡半响,有些回不过神来,终于发鸟儿额际发现一枝紫黑交错的长羽与鹣鹣的发饰相同,这才敢确认这只鸟儿便是鹣鹣的原型,她心有戚戚丢下了被子,有些虚浮地踩着轻步朝鸟儿踱去,捧起了它。
比翼鸟,便是这样模样?只比常人的手掌大一些,这便是鹣鹣了吗?
“馄饨……馄饨,你在哪?”妙星方才没有注意他,这回想起来便四转溜转着寻着那一缕神思的身形,她晃了晃自己的耳环,比得方才的重感有些略轻,她将鹣鹣放到了**
,便去了铜镜前观望,那蓝色宝石原本是无光自烁,总是漾着一抹流光溢彩,此刻略有些暗色,比起平日的夺目,黯然失色的多。
“馄饨……”她还有很多的话想对他说,还有很多的问题想对他问,他去了哪里了,那神思还寄身在这耳环上吗?她有些怆然的想起馄饨涩然的嗓音‘你把我置于何地。’
妙星有些难受的捂住了脸:“对不起……馄饨,我总是在向你奢求,对不起…你在哪里,不要生我的气,出来好不好…”
屋内静谧,悄无声息,整个房间流转着一种血腥及哀罔。
第二日,戚云托着食盒进来看妙星时,便被这一地的凝固的血液及混乱惊的丢了食盒冲了进来,妙星正混混鄂鄂静坐在床沿,手中托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鸟儿,眼中空洞的印不出一景一物。
刹时,他脑中百转千回的光景,将所有的可能性全部细想了一遍,最终全盘否决,若有夜袭也不会袭击这处,谁都知道江府主人的住处,而且守卫森严,不可能屋内厮杀而不被发现,但这一地的狼藉该如何解说:“小星星……”
因被妙星眼中的虚无所震,戚云略有些仓促地止住脚步,像是被吓着她般,又轻轻唤了几声,直到妙星的眸子有了些神彩:“戚云叔叔?”
戚云这才敢捉住妙星两只肩惊疑道:“小星星,这是怎么一回事?”
妙星一腔热泪差一些又重新涌出来,她能说昨晚上来了一个女妖怪,而且那个妖怪还是为她而来,她如实说会不会吓着戚云叔叔:“戚云叔叔,你信这世间存在妖怪吗?”
“妖怪?”戚云眉头皱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云叔叔信不信?”
“……”他是不信的,因为他从未见过:“我只知道西域传进中源,有一种邪术,可以驾驭死人为国家而战,此人被当朝君主视作国师,终日以鬼面示人,他的力量逐渐崛起可与老爷相抗衡,而且朝中事事与老爷作对,你所说的妖怪,莫非是那些活死人?”
“……”活死人?妙星脑袋勉强运转着,没有吭声。
“奇怪……那些东西是如何进来的……小星星伤着没有?”
“没有,奸……小鸟儿受伤了。”
“燕鹄南飞,奇怪这时节还有这种鸟禽,小星星莫怕,我差人进来将这里收拾一番,这鸟儿我会带伤药过来给你,这件事,我要告诉老爷,来人!”戚云大喝一声,便有几个婢女跑了进来,卑顺着躬腰站在门边。
“将妙星小姐先带入我屋中,好好守着,这屋内的物件一件也不许动。”戚云望着妙星手中宝贝似的捧着的鸟儿又道:“再寻些家禽伤药。”
戚云正要扶着妙星起身,却见她突然泪眼汪汪地凝望自己,眼中凄凄满溢的愁绪:“戚云叔叔,你看我耳上的蓝宝石,还有光泽么?”
“……”与她人儿一样娇娇气气的耳廓下垂挂着一只有拇指般粗硕的蓝色宝石,迎着光线淡淡的印着戚云疑惑的眉眼,若是宝石,迎光应该泽泽闪辉,拥有夺目的七色光晕才对,这蓝宝石表面只有一层淡淡的白芒,略呈黯淡之色:“小星星,那首饰盒内的任何一个耳饰都比这好看,为何却只挑这最失色的一枚?”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各位亲,古古的小金毛生病了,两天没吃饭了,打针也没见效,更新不及时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