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首席师兄,秋长天除了定期去讲经室,听紫薇掌教讲经以外,还得回来给师弟师妹们讲经答疑。

原因很简单:紫薇掌教每一代都要收徒。

那么多代下来,弟子数量早就过百了,全挤在讲经室肯定吃不消。

因此,每一代只有首席弟子能在讲经室听经。

其余师弟师妹只能等首席师兄听完以后,回来代师授课、答疑。

当然,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徐应怜却是例外——拥有珍贵的修道资质,在昆仑是可以有特权的。

讲经室内,所有蒲团分为左右两列,其顺序也有讲究。

金丹期的弟子在左,筑基期的弟子在右。资质好的弟子在前,资质差的弟子在后。

另外,左右两列最前头的蒲团,是分别为所有金丹期、筑基期的首席弟子里头,实力最强的那两位准备的。

因此这两人又有个名号,唤做“大首席”。

其他人虽然在同辈之中第一,在掌教这里却也得论资排辈,只能算是“小首席”。

秋长天在开门大典过后,以正式弟子的身份首次前来听经,便被紫薇真人钦点坐在右列第二个蒲团上,让其他众人又是艳羡,又是黯然。

原本位居右列第二的师兄,被迫让出身下蒲团,心有不甘,面色阴鹜,却被前面的筑基期大首席,徐长卿徐大师兄凌厉地瞪了几眼,慌忙低下头去,不敢继续作色。

秋长天占了他的蒲团,道了声歉,他也就强笑说无妨,去坐后头第三个蒲团了。

徐应怜这边,若是按照资质优劣来分,应该坐在秋长天的身后,也就是第三个蒲团上。

但紫薇掌教知晓她太过好胜,甚至已经对秋长天形成了深重的执念。

若是让她坐在秋长天后面,再讲个几次经下来,估计这姑娘人就没了。

呕出鲜血,咬碎银牙,走火入魔,大喊三声“既生怜,何生秋”,然后香消玉殒,一缕芳魂投黄泉去也。

因此便吩咐她搬一个蒲团过来,坐在秋长天的右边,作第三列。

徐应怜稍微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师尊吩咐,她也便坐到秋长天的右边,表情恬淡。

紫薇掌教讲经完毕,众人听得意犹未尽,不舍离去。

秋长天却留了下来,明显是有话要说。

徐应怜见他不走,低声问道:

“师兄?”

秋长天便示意她不要多问,在旁边听着便可。

紫薇掌教这边静坐片刻,闭着眼睛问道:

“何事?”

“启禀师尊。”秋长天诚恳行礼,“弟子想外出历练。”

紫薇掌教闻言,便抬起眼皮看他,诧异问道:

“你缺灵石了?”

秋长天神色不变,说道:

“弟子想要为门派尽力。”

紫薇掌教便哂笑起来,摇了摇头。

如今的修真世界,诸多门派,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路线是完全不同的。

外门弟子,资质不行,门派资源也有限,正常修行的延寿速度肯定赶不上寿命消耗的速度,所以必须外出历练做师门任务,寻访上古阐截遗留下来的遗迹,求一番奇遇。

内门弟子,资质优秀,门派资源给得也充裕,所居洞府的聚灵阵都是一天开十二个时辰,离开都不关,因此除非遇到瓶颈,否则都是十里坡剑神,恨不得宅在门派练到满级再出门。

所以紫薇掌教的判断,是秋长天想要外出弄点宝物或者灵石……你才炼气阶,要什么宝物?估计还是用来换灵石。

“也罢。”见他不愿承认,紫薇掌教也不戳穿他,“去执事堂领出山手令。”

“启禀师尊。”秋长天继续说道,“弟子想带应怜师妹一起。”

徐应怜:?

“这又是为何?”紫薇掌教再次问道。

哪有什么为何?同步值只剩77%了,得刷回来,不得仰仗这位师妹么?

“师父,这也是弟子的私心。”秋长天苦笑说道,“若弟子在外得获奇遇,修为暴涨,只怕师妹不服……”

“你说谁不服?”徐应怜勃然大怒。

“那我换个说法。”秋长天立刻改口,“若在外得获奇遇,弟子此时为炼气阶,法力低微,恐应付不来。若能有应怜师妹相助,胜算也大些。”

徐应怜怒色渐减,隐而不发。

紫薇掌教沉吟片刻,笑道:

“你倒是想得周全。只不过……若是真的收获奇遇,你愿意和师妹分享?你不怕她因此胜过你?”

要知道昆仑门派内部还好,门派外部的修真界完全是弱肉强食。杀人夺宝乃家常便饭,根本没有官府会管……修真之人哪来的官府?

发现奇遇,恨不得藏着掖着自己独吞,才是常理。

“那是自然。”秋长天认真说道,“若师妹能在奇遇里精进修为,超过弟子,那更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徐应怜难以置信地问道。

秋长天淡淡一笑,说道:

“修行路上,独行于前,实在寂寞。有师妹相随,便无憾了。”

这万一在外面历练得太久,没人装逼,同步值下去了怎么办?

徐应怜怔怔难言,怒气已然全消,转为若有所思的复杂表情。

【无敌人设,同步值+1。】

“好!”紫薇掌教抚掌而笑,赞许道,“你既有此意,为师也不会拦你。”

他袍袖一招,便从堂上降下一剑,说道:

“此乃镇派重宝太乙分光剑,为师暂借于你,可保你们在外行走无忧。”

秋长天大吃一惊:太乙分光剑,可是鼎鼎大名的仙剑!

上古阐截之战便已经扬名,远超十阶、无法用品阶衡量的超强仙剑!

他有心想要确认,却又怕和人设不符,便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沉声说道:

“谢师尊借剑。”

旁边的徐应怜亦是惊骇莫名,欲言又止。

等两人走后,紫薇掌教沉默片刻,才缓缓拿起莲台边上的拂尘,低声道:

“烦恼妄想,忧苦身心。贪求不灭,何得清静?”

这边秋长天刚出了玉虚宫,就被徐应怜从后面拉住。

“你要做什么?”徐应怜皱眉问道,“外出历练?炼气期有什么好历练的?没了飞剑,怕是连江湖武者都打不过吧。”

我外出是为了搞灵石……秋长天当然不能这么讲,不然徐应怜肯定要说“我借你啊”“你先告诉我干嘛用”。

因此他只是淡淡一笑,问道:“你怕了?”

徐应怜:?!!

她差点儿没跳起来。

说来奇怪,自己身为七窍玲珑心的体质,无论是看人还是看事,其实都是洞若观火。

因为看透,所以无趣。

因为无趣,所以清冷。

便是师兄这三言两语,徐应怜也是一听便晓得是简单的激将大法,但胸中怒火就是憋不住,好像爆发的火山般,一个劲儿地往头顶涌去。

“怕什么?”她冷笑起来,“是师兄第一次外出太紧张,所以非得拉我同去,要借我来壮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呀。”秋长天笑眯眯道。

他这仿佛逗弄女孩子的调笑语气,让徐应怜越发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