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人施展障眼法往皇宫外走的时候,阴司的人也已经到了,看到了那一对阴差,带着几分好奇观察着他们的服饰和走路的动作。

原来这阴间使者确实和庙中画像十分相像,原来皇帝死了也不过如此,也是阴差来带走。

而那一队阴差自然也感受到薛道人的视线,察觉出这个道人竟然能看见他们。

只不过双方只是经过时相互行注目礼,也没有任何招呼就各自离去,一方远离皇宫,一方则接近那边的假多真少的呼喊和哭泣。

皇宫乃至整个朝野也都因为皇帝的驾崩而乱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薛道人欣慰的,虽然肯定少不了明争暗斗,但至少朝廷在忙乱之中,还是在宣布皇帝驾崩的同时,也昭告天下四龙王教为邪教。

并且将皇帝驾崩的罪责推给四龙王教的邪教蛊惑。

只要有这一则朝廷告示,那么本就摇摇欲坠的四龙王教也就失了正统,崩灭便也快了。

纵然还有一些顽疾存在,但地方官府会出手,江湖各道也有理由出手,甚至站在修行人的角度,地祇神明对付妖魔也会更方便。

出乎薛道人预料的是,朝廷中的权力斗争结束得比他想象中快得多。

不是因为薛道人看到了,而是因为朝廷又有新的告示,这一则告示则只为他薛元一人而出,没错,就是朝廷想要请这位国师归位。

在那一场引得皇帝都驾崩的宫变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薛道人都没有离开京城,而是在京城买了一些药材为自己疗伤和修养。

只是在薛道人自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将要出城的时候却看到城门口有关他的告示,便和其他人一样站那或看或听人读着上头的内容。

“这薛真人何许人也啊?”“上头说就是这薛真人破了四龙王教这个邪教。”

“可惜薛真人还是慢了一步,陛下被邪教给害了啊.”

“这是真高人啊,都不贪图国师之位吗?”

“你们懂什么,人家薛真人仙道有成,已经不是凡人之躯了,看得上这?”

“原来如此啊”

薛道人在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他这会穿的也不是什么华丽道袍,虽然头上梳着道髻,但显得有些髻发潦草,身上也有点邋遢感。

“嘿嘿,荒唐”

低声自语一句,薛道人径直就出了城门,也没有什么兵士阻拦。

告示上也根本没有薛道人的样貌,谁又能识得真人面貌呢?国不国师的薛道人根本就不认,自然也是无稽之谈,但他知道也只有权力斗争分出胜负了,还没登基的储君才有余力做这种事。

一路离开京城,官道上的行人各自之间慢慢拉开距离,也从人来人往渐渐变得人流稀疏。

“喝茶咯,走过路过的停下喝茶咯.”

路边有一個茶棚,茶棚外有伙计在那吆喝着,棚子里五张桌子人们坐了两桌。

薛道人出城也就才不到两个时辰,以他的脚力是丝毫感觉不到累的,所以只是扫了茶棚一眼后就继续向前,并没有留下来歇一歇的意思。

不过那边茶棚里的伙计可谓是锲而不舍,见到薛道人走过去,还跑到后侧喊了一嗓子。

“这位客官,这位道长~~~铺面虽小,茶水幽香啊~~~”

薛道人步子一顿,略微诧异地看向那边的茶棚,他现在这模样,这位小伙计能一口喊出“道长”这个称呼?定睛打量那边,又发觉那茶棚伙计周身气息清灵,竟然没有半分不好的气数,只觉是个分外灵秀之人,可谓是十分罕见!

或许也是有缘吧,想了下,薛道人还真转身折返,去到了茶棚那边。

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等伙计过来擦桌子的时候,薛道人便好奇问了一句。

“小兄弟,你怎知我是一个道人呢?”

所谓道髻其实也不是道人才盘,其实很普遍,老农乃至儒生都有人会这么梳。

“哦,这个嘛,不是一眼可辨么?我们这只是一个小店,没有那么多名茶可选,道长不介意吧?”

“不介意,有什么上什么!”

薛道人才说完,就闻到一股特别清新的茶香,光是闻到味道,就仿佛置身于山林清幽的环境之中,清风徐徐草木摇曳伙计提着一个茶壶放到桌上,翻开一个茶盏为薛道人倒上一壶茶水,那股幽香就更为明显,让薛道人都差点沉醉其中。

“光闻其香便知是好茶,这还不是名茶?敢问小兄弟这是什么茶?”

伙计笑了笑回道。

“很多年以前,家师在山中与人一起快行避雨,雨势渐涨之刻,找到了山中古松树下一茶棚,内有老翁烹煮茶水,那茶乃曰松雾,非寻常茶叶,而是古松特殊的松针所制!”

“所以这就是那松雾”

薛道人这么问一句,伙计笑着点了点头。

“然也!”

薛道人见那伙计离开,便打开茶壶的盖子看了看,果然看到里头有几根松针,随后端起茶盏吹了吹又品了一口。

顿时茶香和微苦中带着回甘的茶味沁入心脾,让薛道人都不由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好的国师不愿意当啊?”

一个带着几分陌生感的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薛道人微微一愣,手下意识攥紧了茶盏,他将茶盏放下才睁开眼睛,桌边正有一个老翁用自己的衣摆擦着手坐下。

人还是那个人,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却让薛道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虞老先生.这茶棚.”

老翁点了点头。

“这茶棚是老夫开的!”

“专为等贫道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既是等你,也是为路人行个方便。”

两人在此说话,似乎茶棚中另外几桌都没有听到一样,各自喝着茶,或者默默聊天,不见有人转头望来,也不见有人喧哗吵闹。

薛道人见到多年未见的高人,本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先出口的却是最近发生的事。

“这四龙王教的邪龙可是老先生所为?”

虞翁看了一眼茶棚中另外几张桌子,想了下回答一句。

“非我所为,但也算是有些关系。”

这时候扮作茶棚伙计的石生也走了过来,很自然就坐到了桌前笑着问一句。

“薛道长可知那四条龙是谁?”

薛道人这会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伙计不是一般人呢。

“还请小兄弟,不,还请前辈赐教!”

石生笑了笑,也看了一眼那边另外几桌。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你若不嫌烦,我就同你说上一说!”

见薛道人洗耳恭听的样子,石生便含笑说起当初。

“此话还要从我年幼贪玩之时说起,从一条杂纹蛟龙说起了”

石生的讲述在即便是在如今的薛道人这,他听着也好似是在听天书,心中的震撼更是难以形容。

一个故事讲到下午,让薛道人明白了许多秘密,甚至是如今在大邱也有一些庙宇的伏魔大帝,原来也是在这个故事中神显的到石生讲完,薛道人听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这实在是离凡人太远,也太过神奇缥缈了。

“原来这四龙王邪教,牵扯竟然如此之大,他们胆子倒是很大”

薛道人感慨一句,那边桌前有人冷哼了一句。

“胆大包天,可惜包不住,直接就撑破了胆!”

薛道人心头一惊,转头看向那边几张桌子,原来他们不是听不到?不对啊,这么久了,这些茶客还在?

那边几张桌子上,茶客们都转过头来,甚至有人起身的。

薛道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些人,他们有男有女一个个气度不凡气数不明,有的英武异常,有的明艳动人,有的面容冷峻有的面带笑容,带着几分好奇地看着他。

“老易,这是你要收的第三个徒弟?”

江郎这么说着,齐仲斌身边的颜守云则瞪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师父,低声询问一句。

“师父,这以后是我师叔?”

杜小琳则笑着说道。

“就如先生说的,怎么不当一当那国师呢,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琳,莫说笑了。”

卓晴拉了拉杜小琳,后者则是掩嘴笑了笑。

薛道人只是愣愣看着这些人,心中升起一股亢奋感。

此刻灰勉出现在虞翁的肩头,对着薛道人来一句。

“薛小子,还不叫师父?”

薛道人的心中的亢奋和激动这才宣泄而出,起身离开座位,对着坐在桌前虞翁就直接跪下去磕头。

“弟子薛元拜见师父,弟子薛元,拜见师父,拜见师父,拜见师父.”

每一声拜见就是一次磕头,直到虞翁伸手托住了薛元头。

“可以了!”

薛道人抬起头,虞翁含笑,而灰勉则跳到了他的肩头嘻嘻哈哈。

石生和齐仲斌对视一眼,师父那笑容有古怪,是了,这位师弟貌似还不知道师父的变化。

念头至此,师兄弟也是相视一笑,多少有几分玩笑心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