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午后的样子,王家人正在家中用餐,虽然法师不在,但是依旧留了上首座位给他,至于对方行踪从来都是捉摸不定的。开饭没多久,忽然有一名家仆匆匆跑进了膳堂,带着几分慌张开口。
“老爷,不好了!乌法师受了重伤,倒在街上血流了一地,这会已经被送去医馆了!”
“什么!”“啊!”
王家父子先后站了起来,一个惊愕一个恐慌。
饭也吃不下了,王家人急匆匆地赶到了城中一家医馆。
那医馆正是平州城中那位有名的老大夫所开,医馆后院的屋中,乌孙恒这会躺在医馆的**气息孱弱,闭着眼睛似乎是还在昏迷。
王家人一到,守在这里的一名王家家仆就赶忙迎了上来。
“老爷,你们来了,刚刚我们出来办事的时候遇上的,还好是发现得早啊.”
一边的老大夫正在洗手,木盆里面的水都被染红了。
“大夫,法师他怎么样?”
老大夫看看王家人,他对王家公子的病还很有印象,毕竟才过去一个多月,而且这等诡异邪症很少遇上,看到这法师和王家人有关,心中也有一些猜测。
“唉!这位法师被利器穿胸而过,所幸那利器似乎很细小,似乎是并未重创脏腑,我已经清创缝合敷上药草.但老夫医术有限,脉象虽然暂时稳住却十分虚弱,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造化了!”
医道中其实已经发展出一些特别的治疗手段,甚至有开胸之术,但绝非寻常医者能学到。
老大夫看了看王世财的气色,就知道对方肯定用了什么法子起了效果,多半和**的法师有关,但这种事他也不多问,免得惹祸上身。
王家人这会可是满面忧愁,来的那几个纷纷凑近乌孙恒。
“爹,这可如何是好啊,法师怎么就出事了?”“这正午大太阳的,应该不是妖物所为吧?”
“唉,不知道法师什么时候能醒,要不再请一個吧?”
几人在床边低声议论的时候,乌孙恒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咦,法师醒了!”“真的醒了!”
那边的老大夫也是心头一惊,赶忙走了过来,伸手就为乌孙恒把脉,不过后者只是看了老大夫一眼就看向王家人。
王家人这会略微有些心虚,因为刚刚讲到要再请一个法师的。
乌孙恒这会脸色苍白,看着王家人,良久之后才开口。
“此妖物道行之深乃我平生仅见”
“法师,您是被妖怪所害?”
乌孙恒看着王老爷,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眼神也说明了一切,更是令王家人心头发凉。
“我现在给你们两种解法.”
说话间,乌孙恒看向一边的老大夫,后者也是人老成精,说了声医馆繁忙就离开去前头了,这下只剩王家人和乌孙恒在此。
乌孙恒这会呼吸都比较小心,因为用力一些就会痛苦,但还是缓和气息继续说话。
“第一种,让王公子出家为僧,立刻出发前往行伏山高昌寺,那寺中有高僧,方丈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呃嗬王公子到了之后一定要跪在寺中恳求方丈收留只,只要他愿意为你剃度.王家之忧算是可解”
王家父子下意识对视一眼。
“法师,这.我王家还没留后啊,这实在是.而且我儿乃是科举解元,前途无量啊”
一听到这个科举解元,乌孙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怒火攻心差点呕出血来。
“嗬,你们那解元乃窃人气数,今日之祸皆因此而起”
“法师,第二种解法呢”
王世财忍不住开口了,让他去当和尚那是想想都难受。
“嗬,呵呵呵”
乌孙恒发出沙哑的笑声,笑声中带着嘲讽。
“第二种还出去这解元之位,散尽王家家财,你们愿意么?”
具体的乌孙恒都不想说了,其实第二种还可以细分,但王家显然是不愿意的。
当然乌孙恒心中还另有打算,只是也不打算和王家人多说。
不过这会王家人更是愁眉不展。
“法师,家财散去一些也就罢了,可是这解元之位.”
看到乌孙恒鄙夷的眼神,王老爷面露愁苦和无奈解释道。
“不是王某不愿,而是科举舞弊若是被查实那是死罪,解元之位岂是说还就能还的哪怕把罪责推给官员,可毕竟是世财得了这个位置,别人能信我们与此无关”
本来也就有关系,乌孙恒摇了摇头。
“可是同那科举官员澄清利弊,令其主动改之,就说是平州贡院自己发现之前弄错了卷子和名称,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官员失察之罪,跟你王家干系更小”
这话说得王家父子依旧哭丧着脸,这不是让朝廷命官搬石头砸自己脚么,给自己政绩抹黑,还自己找朝廷治罪,哪怕罪责小很多也是罪啊说到这,王老爷忽然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法师,这事是真的和那郑公子有关吧,要不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到他面前跪下求情如何?”
乌孙恒忍痛嗤笑一声。
“这又有何用劝你们别去打搅那郑公子.嗯,此事与他关系也不大.”
“哎哎.法师,您留在这医馆也多有不便,我还是命人将您抬回家中方便照顾吧.”
乌孙恒知道王家人这是害怕,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自己的伤势还是清楚的,对于常人而言可能很棘手,但对于他不算致命,当然看起来确实吓人。
最终,乌孙恒躺上了一个床架子,王家同来的下人前后抬着他一起离开医馆回王家,同时也花钱让医馆一个学徒一起随行,暂时就在王家吃住。
不过在出了医馆之后,王世财依然忧心忡忡,而王老爷虽然皱着眉头,却也并没有在医馆里那么愁眉不展哭丧着脸,他故意拉住了儿子,使得他们落后几步。“爹,这可怎么办啊,法师这么厉害也不是妖怪对手啊”
王兴福看看已经远去的人抬床架,看向身边的儿子。
“儿啊,为父会立刻去行伏山高昌寺!”
“啊?”
王世财吃了一惊,身子都下意识后仰一些。
“爹,孩儿不想出家啊”
王兴福摇了摇头。
“爹怎么可能让你出家当和尚呢,伱若出家了,我王家的万贯家财谁人来继,王家香火谁人来续不过听法师所言,高昌寺方丈金光大师声名远扬,或许有降妖之法,我亲自去请!你就留在家中,留在法师身边,他说过家中布置可保无恙”
“那爹您”
王兴福笑了,拍拍儿子的肩膀。
“放心,爹不会有事的!”
也就是一行人把乌孙恒抬回王家之后,王兴福就带着两个家仆牵了六匹马直接出发了。
平州城到行伏山有一百多里地,从午后到天黑以前王兴福都拼命赶路,虽然安慰儿子说没事,但心里还是怕的,天昏暗下来的时候紧张得不行。
但行伏山上的钟声也隐约可闻了。
平州城中,王家后院,乌孙恒坐起在**,看着床边桌上的丰盛饭菜,手中又出现了那柄已经断了的小剑,这是中午昏厥前他自己攥回来的。
房间门开着,室内点着檀香驱蚊,也能让人心思平静。
乌孙恒无心吃饭,一想到白天的遭遇,手上就不由攥起拳头。
“化形妖物?”
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让里面的乌孙恒心头一惊,随后则是一阵狂喜,顾不上伤势,硬是强撑着从**下来,到了门前一看,正有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站在那。
乌孙恒赶忙躬身行礼。
“弟子乌孙恒,拜见恩师!恩师莫非算到弟子有此一劫?”
门外男子伸手一招,两截小剑就已经飞到了他手中,神色也露出几分凝重。
“剑断了我便心有所感,不过上头没有妖血即便是化形妖物也不该毫发无损才是,这妖孽道行很深啊.看来是此妖留了你一命,否则你也等不到我来了!”
乌孙恒面露羞愤,但事实就是如此。
“诚如恩师所言”
“我只是传授了你一些本事,可没说收你为徒。”
“在弟子心中,授业之恩不可忘,即便恩师不认我,我也视您为师!”
男子笑了笑。
“看来你还想降服这妖怪?”
乌孙恒不说话了,确实技不如人,但不代表他服气,而且也不会坐视妖物逾越人间之道。
男子看着乌孙恒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虽未传你什么真正仙法,但你的底子打得还不错,资质竟又有拔高,冲你这份心气,若渡过此劫,我便正式收你为弟子,传你真正仙道奥妙”
话说到这,在乌孙恒面露惊喜之刻,男子忽然微微皱眉,身形刹那间消失在原地,仅仅一瞬就到了王家前院客厅的屋顶。
此刻男子盯着屋顶上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儿,却觉察不出什么特别的气息,仿佛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咪。
但仅仅一息之前,这里绝对没有什么东西,这只猫是突然出现的!仙人眼神略显锐利,猫儿眼神则带着动物的疑惑和无辜。
“喵~~”
灰勉叫了一声,用舌头舔舔爪子挠挠脸,我是普通猫,我是普通猫照例来王家串门看看,等意识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锐利气息的时候,就忽然窜出来个仙修,灰勉也是很懵逼的。
男子死死盯着猫儿,在下一个瞬间直接出手,是不是普通猫一试便知!“嗡”
一点寒光刹那间飞来,灰勉在同一瞬间炸毛。
“喵呜——”
唰~剑光飞过,猫儿已经避开,奶牛猫落地到挑檐处怒视那仙修,你他喵想要我命啊?
“好个妖孽,道行比我想象中还高!”
“嗡——”
剑光再度飞射向猫儿,同时刻,仙修自己的动了,手以剑指向前。
“铮——”
隐约之间仿佛又利剑出鞘之声!自己的弟子乌孙恒输在这样的妖物手中一点都不丢人,这根本不是以他的道行能对付的,妖孽分明是在戏耍他!
“受死!”
“喵——”
剑光纵横交错,灰勉则左右腾挪,一道道寒光袭来,就连它也不能尽数避开,尾巴一扫,就将其中一道剑光击碎,然后纵身一跃化入黑夜的风中急速离去。
但身后的剑光却并不放过灰勉,仙修已经御剑追去。
疯了疯了,来了个疯子!灰勉一边跑一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