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于欣梅主要精力都在于苦修上,到如今化形成功,数百年积累刹那间化为登云梯,道行大进的同时却有更多的东西要学了。不说诗书礼乐和各种典籍,就是穿衣洗漱为人处世之道,也是需要慢慢学的。
真君庙的后院屋中,于欣梅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看得头都大了。
“这么厚的书光是举着我都嫌手酸,那些个凡人儒生是怎么写出来的”
于欣梅愣愣看着手中的书籍,一边的苏孤烟忍不住笑出声。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写出来的啊,还是快看吧,陈婆婆过阵子还要抽查你的学业呢”
这段时间以来,于欣梅和苏家姐妹已经混熟了。
苏孤烟聪慧大方心思细腻,懂得关怀人懂得鼓励人,天然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甚至很像当初的陈寒,叫道友又太生分,于欣梅自然也跟着叫了苏姐姐。
而苏红萱性子跳脱一些,同样和于欣梅关系很好,但她们一般相互称呼名字。
“嗬做人也挺辛苦的.”
于欣梅无奈叹息。
当然,叹息归叹息,该学的时候于欣梅也并不懈怠,又继续阅读起来。
苏孤烟暗暗点头,欣梅在修行向道之心方面,还是比红萱强得多了,在一段时间之前,欣梅其实连字都认不全,如今虽然会抱怨几句,但已经能无碍阅读。
当然,修行之辈本就会更擅长学习,如于欣梅这样聪慧的,一年顶寻常书生十年之工是很正常的。
也难怪能彻底消化仙丹之力,使得自己一跃成为道行了得的妖修。
正在这时候,苏红萱忽然推门而入,笑嘻嘻从门外跑了进来。
“还学着呢?”
“你这丫头,你不看看欣梅多用功!”
“哈哈哈,她看的我不是早就学过了,而且我看她呀,心思不在书上,这一页她都看好久了,是不是啊”
于欣梅听到这话,还是放下了书,微微皱眉却也不说话。
苏孤烟微微皱眉,苏红萱也愣了一下,赶忙开口。
“欣梅,我只是玩笑话你确实比我刻苦多了.”
于欣梅听到这,向着苏红萱摇了摇头。
“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圣贤书上的道理,有时候看得我心中有些烦闷”
苏孤烟看看身边的书籍,眼神微有闪烁,大概明白于欣梅在想什么了,圣贤书上的道理,都是导人向善的,不起恶意不忘恩情是最基础的道理。
而苏红萱则以为是自己让欣梅有些闷闷不乐了,便想要补救一下,想了想顿时脸上露出笑容。
“走走走,欣梅你也学了这么久了,我们出去转转,人间的花花世界也是要多看看的,否则这么卖力修行为了什么呢?姐姐你说是吧?”
说着苏红萱就过去拉住了姐姐和于欣梅的手。
“都起来吧,这屋子里闷太久了可不好,刚刚在庙外听说最近城里来了个很厉害的说书先生,很多人都想去听呢,我们去找找!”
苏孤烟笑着摇了摇头,苏红萱说得其实不无道理,包括当初他们姐妹到真君庙很拘谨的时候,陈婆婆也是鼓励她们多去走走。
“说的也是,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于欣梅也是开心地站了起来,更是好奇询问一句。
“那说书先生还要找的么?”
苏红萱笑嘻嘻道。
“可不是嘛,他并不是在一个地方说书,有时候一家茶馆说完了去另一家,有时候就在酒楼里面,有时候街角也会说,找不到没事,咱们主要是上街逛逛,马上端阳节,登州城里可热闹了!”
三个女子有说有笑,随后去和陈寒说过了就兴高采烈出了真君庙,去往登州城中。
登州城中,易书元手持折扇走在街上,经过了这么多年,这座城池已经扩建了一轮,但很多地方都是当年的感觉。
济仁堂依然是登州最有名的医馆,不光是登州人,整個岭东乃至大庸各地慕名而来看病的人不少,只不过熟悉的那些人早已不在。
五月初这几天,济仁堂附近还有卖雄黄药酒的。
经过了这么多年,五月初五这一天的节日活动早已经是辐射到大庸乃至周边国度,粽子这种其实本来就有的美食也在端阳节这一天发扬光大。
因为楚航的形象在岭东心中是近乎完美的,象征着刚正不阿的精神,雄黄驱邪和粽子祭祀的风俗不知不觉间也最终和端阳这一天的节日融合到了一起。易书元走在街上,很多时候内心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待到经过一个街口,易书元心中微微一动,望向远方街道上,那边有三个女子,即便应该是已经略施了障眼法,但还是频频引得不少男子侧目或者回眸。
是她们啊!
这会也就是灰勉不在身边,易书元估摸着如果灰勉在,指定是要窜去找点乐子,只不过他却不会那么冒昧,毕竟心中对有些事的期待胜过一时的逗趣。
今天这样的日子,再加上此前的种种因果,很难让易书元不去联想上辈子的某个经典神话故事,心中难免也会有几分期待。
作为说书人,易书元很多事时候为人讲故事,而在仙道之路所见红尘种种,既是自身之道,也是在看故事听故事!
此刻见到于欣梅本人,易书元灵觉微动掐指一算,虽然能明晰必有一番波折,但竟也有几分模糊,脸上也不由若有所思。
良久,易书元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明明应该只是这小鱼儿的事,是长发鬼的事,可是似乎还牵扯到了我,是因为我自己往上凑么?也是有趣,那便更不可错过!
不过念头至此,脑海里又闪过灰勉的身影,甚至仿佛能听到它在大喊。
“先生,有故事您不带着我啊?长发鬼还是我管的呢!”
罢了罢了,易书元只是念头一动,虚无之中显圣真君好似微微睁眼,一道神念自天界伏魔宫浮现,一些真君庙中的云莱神像身上也似有神光一闪而逝。
易书元甚至隐约有感,似乎看到远在茗州的某只抓着蚱蜢的小貂顿时停下了动作。
做完这些,易书元再望了那边的三个女子一眼,这三个丫头中两个狐妹子都见过易书元,于欣梅虽然没有真正面对面见过,但认出他应该不难。
易书元折扇一展身形一转,在根本没有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已经化为了一个老翁。
那边街头,于欣梅和苏家姐妹虽然没有找到那个有名的说书人,可是光是在这热闹的街上逛逛,还是让她们分外开心。
舍长来算是经常通过大通河来登州城一带,算是比较馋嘴也经常能吃一些好吃的,而于欣梅就是那个一直刻苦修炼的,如今是真的觉得人间花花世界到处都稀奇。
手持一串冰糖葫芦的于欣梅也和孩子一样开心,这玩意以前她是真的没吃过,也会和苏家姐妹一块在一些摊位店铺驻足,看一些头钗首饰,瞧一瞧胭脂水粉.终于,三人还是暂时逛散了一些,一个进裁缝铺子要去量布,一个要去旁边酒楼订酒菜,而于欣梅则本来要一起进裁缝铺子的,临进门的时候被几步外的位置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老翁正准备支起自己的摊位,但他似乎有些手忙脚乱,一个木架子没有支撑稳就急着摆东西,结果身子一蹭,顿时摊位上的东西散了个七零八落。
旁边的路人看得纷纷发笑,虞翁自己也是无奈摇头笑着,倒是也不恼。
只不过架子这一散,原本一只罐子里的许多卜卦用的铜钱全都撒了出来,相当一部分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虞翁只能伸手低头去捡。
于欣梅这也滚来几个铜子,她下意识蹲下去帮忙捡拾,却又看到身边有几人捡了那些铜钱,见老翁没有注意竟然直接就走了。
“唉”
于欣梅下意识喊了一声,但那些人脚步反而更快了,她低头看看手心,捡到的都是沉甸甸的大钱,有当五甚至当十的。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勾手,那边几人捡走的铜板就悄无声息之间随风飞回,刹那间已经在于欣梅的左手上叠了起来。
哼!心中微微哼了一声,于欣梅站起来走向那边的老翁。
“老先生,给!”
虞翁闻言抬头一看,随后缓缓站了起来,点点头伸手接过铜钱。
“多谢姑娘!”
于欣梅这才略微诧异地发现这老翁作为一个相师来说确实很有卖相。
“这没什么,圣贤云拾金不昧乃是美德!”
“哈哈哈哈哈哈.”
虞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说辞甚至让他想起了石生小时候学习的样子,这一听就是才读书没有太长时间的口吻。
虞翁这一笑,倒是让于欣梅皱起了眉头,明显这老先生在取笑自己,便有些不开心了。
所幸虞翁没有笑多久,抚须对着女子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看左手的铜钱后再度看向女子。
“我观姑娘面相不俗气度斐然,当是非凡之人,只是眉宇之间似有心事,老夫不收钱替姑娘算上一卦如何?”
于欣梅也是乐了,还要替我算命了,心中起了一丝玩闹心。
“好啊,那就请老先生给小女子算一算!”
就凭你这混饭吃老相师,摊位都摆不稳,伱能算得出来才有鬼了!虞翁心中也觉得好笑,世人的注意力实在是好骗,搞搞自身卖相,引人相信也好,激人逆反也罢,只要从心态入手,就能让很多好奇之人驻足,哪怕是妖修也不能免俗。